我真没想寻死啊(17)
作者:一束香菜
温南星道了声“谢谢”,安静又专注地开始吃东西。
岑黎发现无论什么时候,温南星腰杆都挺得笔直,体态端正到有些严苛的程度,偶尔温南星注意到他的视线,也会回敬似的冲他勾起一个浅笑。
旁人看来又有礼貌,又乖巧,是上学期间老师家长惯会称呼的那类——“好学生”
就是不大鲜活。
用老话说就是……像个串了线的假人。
还不如方才被壁虎吓得惊慌失措的时候,像个活蹦乱跳的真人。
起码有情绪,会怕啊。
海风作威作福,嚣张地将他们头顶的遮阳棚吹得哗哗响,同时吹起的还有温南星眼前的发丝。
岑黎忽地反问他:“你呢?”
“啊?”温南星掀起眼皮。
岑黎轻咳一声,不锈钢筷一下戳进贝肉:“多大了还整离家出走那套,我三岁就不干这事了。”
温南星怔愣:“你三岁就离家出走过?”
岑黎发现他眼里充斥着“好厉害”三个字:“……”
“……重点不是这个。”岑黎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无奈感,“成年并不代表你可以跟那只小壁虎一样,胡作非为,知道吗?”
连壁虎都怕,胆子指甲盖大小还跑这么远的地方来。
温南星头一回打断他:“我二十三了。而且……也不是离家出走。”
毕竟他压根不是从家里出发的,应该,称不上离家出走吧。
岑黎一哽:“二十……”
居然只比自己小四岁?
岑黎脑子乱糟糟,正思忖着,只听温南星停顿一下,半托出说:“我在休学中。”
……
“大餐来咯!”
老板端着一盘又一盘烤串、海鲜上桌,迫使这场对话结束。
“不谈了,得对大餐尊重一点。”岑黎回转两人之间的微妙氛围,直觉告诉他这里边绝对有故事,而且不小。
他俩只能算刚相识三天的陌生人,温南星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什么事都跟他这位半生不熟的陌生人聊。
不知怎地,岑黎心底压着口气。
满打满算,从修手机开始,自己也算是帮了他三次。
实际连朋友都算不上?
再回神看,温南星眼下正瞧着堆在他面前的一盘大壳蹙眉。
“生蚝,”岑黎解释,“生的生蚝。能吃,很嫩。”
温南星不喜欢刺身,总是觉得有种滑溜溜,黏糊糊的割裂感,并且觉得如果小摊处理不干净,会有细菌。
岑黎只是觉得他大少爷脾气,特讲究。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岑黎替他挤上几滴青柠汁,“吃吧,要进医院我们也是邻床。”
“……”
温南星觉得,他说话的方式很特别。
已是晚间七点,落日逐渐褪去朝霞色彩,夜空换上黑白皮肤。
只是今晚没有星星,仅仅是黑,唯有月光冷白。
白日里持续放晴的天空,现今却又像浸染了悲伤情绪一样,不作美。
此刻,乌云大片大片朝他们头顶移动,颇有局部阵雨的势态。
一顿饭吃得实在不算活跃,突地,轰隆一声,猝不及防的雷声引得众人纷纷抬眼。
“下雨了?”岑黎偏头。
雷声大雨点小。
温南星伸出手,一滴雨珠正好掉在手心,溅起涟漪:“一点点雨。”
话音刚落,又滚落一道惊雷,倾盆大雨似乎瞅准了时机,噼里啪啦往下落,外围很快形成了雨幕,将遮阳棚下的人们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小天地中。
岑黎:“嚯,现在大了。”
温南星:“……”
看温南星蹙着眉头一直在盯着外头雾蒙蒙的雨幕,颇为担忧的样子,岑黎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下,习以为常似的:“没事儿,阵雨而已。”
“只会越下越大的。”温南星不认同。
据往常他的观察,突如其来的暴雨总是会挑他外出不带伞的日子袭来,毫无征兆,野蛮得不讲一点道理。
前几次温南星还会抱有侥幸心理,等上那么一会儿,他向来有耐心。
但是老天爷比他更有耐心,暴雨一下就是一整夜,被困多次后,温南星已经能做到波澜不惊,听着雨声在琴室练习一整晚了。
听着雨声,岑黎突地说:“要不要打个赌?”
温南星转回脑袋,问:“赌什么?”
岑黎随意又笃定地开口:“就赌……这场雨到底会不会停。”
第8章
暴雨如注,铺天盖地又声势浩大。
烧烤摊老板颇有先见之明,早在淅淅沥沥小雨时,就将顶棚侧面的挡风塑料布放了下来。
砖块一压,这处地方便成了庇护所。
雨点子噼里啪啦,但檐下的人们依旧不紧不慢享受美食,烟雾朦胧里多了几分小镇的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