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凝滞几息，季琛追问，“还不打算告诉我吗？”

似是有些颓唐，林管家一向挺直的背脊都微微躬下去，“你想知道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知道的一部分。”

“他怎么处理的许裴之？”

林管家对许裴之并没有什么感情，说起这个，他完全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的语气，“藏在地下室的冰室里，整整五十年。”

“带我去看。”

林管家摇摇头，“你看了又怎么样呢小少爷？”

季琛皱起眉，没跟他争这个，知道许裴之在就行，他继续问，“那你知道他手底下掺和的腺体灰色产业链吗？”

这是季柏洋藏了几年的最不能为人知的东西，林管家犹豫了一下，“小少爷，你也是季家人，如果季家不能全身而退，你也不会太好过的。”

季琛闻言没忍住讽意，“林管家，你知道联盟这几年有多痛恨腺体的灰色产业链吗？季柏洋还敢顶风作案，最后会是个什么结局，你难道不知道吗？”

“如果你主动伏法，也许还会网开一面，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林管家。”

“交代吧，就算为了季尧，你觉得他会认你这样一个为虎作伥的父亲吗？”

提到季尧，林管家显然就会神色松动。

“季琛，正是因为季尧，我才不会告诉你。”

“那就鱼死网破吧林管家，虽然季尧是我名义上的小叔叔，但我对他可没什么亲情，你觉得他会想知道他的身世吗？”

林管家猛地握紧拳头，“季琛！”

“林管家！”季琛高喊一句，压过他的声音，“你最好想清楚！什么才是对季尧最有利的！”

林海亮显然已经在愤怒的边缘，眼下的神经隐隐抽动，“季琛，你一定要逼我到这种地步？！”

季琛沉声道，“不是我逼你，你应该搞清楚，是季柏洋在逼你。”

“林管家，季柏洋已经被督查司盯上了，你觉得你们还能捂多久？当真相被摊开来那一天，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坚持不退步吗？”

到那时候，已经没有谈所谓坚持不退的地步了。

为了季尧……

林管家最终还是退步了。

“跟我来吧。”

他带季琛去了老宅的地下室。

和预想的不一样，这里守卫其实根本没什么人，仿佛是一个根本不重要的一个地方，而正是如此，才会让人完全预想不到这里面藏着的惊天秘密。

地下室很昏暗，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就出现了一扇铁门，上面挂着一把大锁。

林管家自然持有一把钥匙，他上前打开这扇隐藏多年的门。

季琛站在门口，看到里面连一张床都没有，地上简简单单铺了一层床垫，上面躺着几个Omega，但是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甚至门口的动静他们都不做理会。

“这是……”

林管家站在一边给他解释，“这就是老爷挑选的人。”

“他们都是没什么身份的人，这个没什么身份是说他们在社会上存在感很低，消失了都不会有人在意，所以才会隐瞒这么久。”

季琛皱着眉，哪怕早就知道这个结果，等真正看到了，却还是感到浓烈的不适，“季柏洋用他们做什么？”

林管家顿了一下，“再跟我来。”

他们越过那些Omega往里面走，经过那些人身边时，像是了无生息似的。

季琛多看了几眼，就注意到有些人裸露的皮肤上泛着的许多青紫的针孔，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和其中一个了无神采的眸子对上视线，季琛甚至有些不忍再看。

这根本不是一个人该有的待遇，季柏洋对他们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林管家将他带到里屋，里面设备就齐全了，全都是医疗设备，应该都是用来移植腺体用的。

整个空间温度极低，站在门口，季琛就感受到了那股冷意，仿佛要渗透到骨子里去。

“里面要穿防护服，就先不进去了吧，你要找的人，就在那张床上。”

顺着视线看过去，那张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人，或许不能称之为人，那是个没有呼吸的死人，是许裴之。

“他把许裴之放在这个地方？”

“对，没有人知道。”许是这个秘密也藏在心里太久了，林管家带季琛走到这儿，语气也变得释然许多。

“当年，许裴之自杀而亡，大小姐带他走的时候，季柏洋都知道，他只是不在乎，甚至像是猫捉老鼠，看他们能走到什么地步。”

“他自己都会想不到许裴之会死。”

“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过许裴之会这样脱离他的掌控。”

“可这样并不行，他仍旧不允许许裴之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所以他花高价打造了这个地下室，将许裴之安置在这里，五十年无人知晓，除了我、医生，和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