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昼短(79)

作者:第十四卦


“你是有话要跟我说。”

陈述句不是疑问句,管锌是懂靖岳的。

靖岳垂了垂眼,放出去的空收回来了些许。靖岳知道的,迟早都要说,想想好了再说,把打击和伤害降低到最小。

“是严肃的事,现在这氛围不适合。”

还是没想好如何开口。

管锌猜到了大概和自己有关,和自己有关的除了在精神病院的施胭另一个就是管铱。真是可悲,都遭受这样的待遇,又要怎么怨呢,上天分配幸与不幸好像都是随机的,可悲成了管锌的伴随状态,于是寄希望于什么别的有意义的东西来稀释这一切。

“阿靖,做(战略间隔)我吧。”

管锌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含泪欲坠,竟层叠出一些渴求。

他活到现在也不过二十出头,生命的留白都被揉得皱巴巴,靖岳能做的就是在他已经不浓醇的世界里保证他仅剩的每一毫克生命力都有质量。靖岳做到了,在他的青葱年华和今年往后的漫漫岁月,从不缺席,也不敷衍。

再不济也要做(战略间隔)爱,何况这件事于他们而言本就不多得,不怕神祇降罪,认为此刻不应当。哪有那么多不应当。靖岳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他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坏人,无非功过相抵出世无所作为罢了。

那就做。

除了靖岳附他耳边的一句--受不了了就告诉我,后来都没有再说话,连喘都溃不成军,哼不成连线。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直到都薄汗涔涔也都还黏在一起,前胸贴后背,能清楚地感知到管锌的颤抖。他不是在承受身体的难受,或者说他不仅仅是在承受身体的难受,他在哭,或者说他在啜泣。靖岳贴在他耳后,还是吻,还是吻,一吻用来定终身,一吻用来诉衷肠。

6.

“很严重吗?”

“还好,没那么严重。”

心照不宣,靖岳知道管锌其实已经猜到了,他问的是管铱。

“她在和你比谁好得快,你要争气一点。”

靖岳衔住他的耳垂像是获得了能稳赢的筹码,但又有即便是输了也无所畏惧的那种魄力,更像是安抚他颤巍的躯体。

“阿靖,等我病好了,不犯恶心了,我们就天天做,把过去欠下的都补回来”

管锌说得好认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本正经,靖岳没忍住笑,问他是不是尝到甜头了。

不能说不是甜头,管锌总是害怕,有时候自己都说不上具体害怕个什么劲儿。

能确信的是即使那些畏惧不够具象但肯定和他们有关,靖岳,管铱,靖岳的家人,或者还有蔡徵超,孙天明,也有那么一点点有可能,关于施胭。能确认的是现世苦楚有负荷不起的起伏跌宕,只想着能与他拥抱一生,尽头是有来生还下世般的没有尽头。

闷在枕头里的声音有一股迫不及待要确认的坚定,“你答应吗?阿靖,那你答应吗?”

“嗯。好。我答应。”

近乎执拗的语气里是--我们不会分开,分开了也要在一起的誓不罢休。

就着这个姿势抱着管锌,从温度到深度,身体力行地诠释他的承诺。

7.

这年头有很多言语是小写的,是轻笔细描的,甚至拉一个垫背的话,是像蔡徵超那样是没有回应的竹篮打水,但靖岳的承诺是大写加粗的,是有方向有反响的。

落地生根的欢喜。

第41章

1.

和起得早一天就会变得很富裕一样睡得早夜晚就变得很漫长,管锌睡不了那么长的觉,黑暗里想描摹靖岳的眉眼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试探性地抽了一下靖岳便醒了,潜意识地捏了捏管锌的手心,也没问他怎么醒了,只是在极弱的灯光的指引下吻在他的眼眸。

相较之下,单纯地醒了远好过他犯病起身呕吐。

管锌还是抽开了手,很自然地抱了靖岳的腰,贴得更近,他没有言语,靖岳轻捋着他的肩膀,浅浅说话。

“快到了,靠岸就到家了。”

管锌还是没说话,他埋头在靖岳的脖颈,其实他也迷惘,有时候他更愿意做蜉蝣浮游于人间一日就好,这一天倾其所有的去爱想爱的人,做想做的事就够了,不接纳上天的不公,不承受人间的不允,无所偏颇地反抗。

“我的管医生这是怎么了?”

靖岳感觉到管锌睫毛轻扫的地方有一滴滴湿润,想要看看是不是所想的那样,管锌却死活不肯挪动半点。靖岳便一直那么捋着,从肩膀到背脊。良久。

“阿靖,我过得好累好辛苦。”

终于,一滴泪扎实地触感。

“那你也要活着,你一定要,必须要。我不能再没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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