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昼短(4)

作者:第十四卦


管锌不恼反而鼓掌,“那可不,要不你们生了个畜生呢!”

李韵气不过,一副要冲上去动手的架势,被警察迅速拉住但仍然是手脚不停地乱挥,张队猛地一吼,众人都有些被震慑到。

从施胭房间走出来的女警一副见惯了“狮吼功”场面的镇定自若,指着房间,“张队,她说她要见她儿子。”

说完眼睛往管锌这边瞥了瞥。

管锌可以拒绝不见。

张队走向管锌,但他也说不上为什么,竟有点想求助靖岳的意思,还没等他开口,单单只是递过去一个眼神就被靖岳捕捉到。

他从小耳濡目染,很擅长。

“去吧。”

管锌咬着牙,下颚线都被激得鼓起来一块,靖岳现在抱孩子抱得顺手不少,还换了换手,誊出来一只手贴上管锌的背脊,浅浅摩挲,管锌逐渐平息下躁动的情绪。

“我陪着你。”

靖岳把那小婴儿交给那女警,转身去拖管锌的手,捏了捏便是在传递信息,告诉他--别怕。他们都压根儿没有在乎别人的诧异眼神,张队也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难怪。从见到靖岳起有些解释不太通的行为举止倒是顺畅了。

他没有偏见,只是领着他俩往施胭的房间去。

5.

门没关实,虚掩着。

“我的好儿子,你去哪了?妈妈好想你啊。”

施胭往管锌身上扑,想抱他,管锌一把推开,与此同时,靖岳也将管锌往怀里带了带。

“你是谁?”施胭仔细端详着靖岳像是再确认自己是否认识他,靖岳一点没躲,施胭没能从脑海里搜罗出这张脸所对应的名字,继而又看着管锌,问,“他是谁?”

没人回答她。

她看到那紧紧牵着的两只手,哈哈大笑起来,倒在床上,拍着床铺,看不出来是真高兴还是装高兴。

“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装模作样。”

管锌话一出,施胭倏地从床上站起来,变脸比变天还快,“有你这么跟妈妈说话的吗?”

管锌觉得她又犯病了,聊不上正经话也谈不出什么结果,扭头就要出门,施胭又朝着管锌扑上去。靖岳没拦住。一是不敢真的用劲儿挡,二是想着警察在,高低不会再怎么着。

“你开心吧,你真痛快!哈哈哈,管钿可真惨!”

“我还能听到她在呼救,等你,去救她。”

“不,不,她不可怜,她不听话,她活该。”

“管锌,她在等你救她。”

“她在弹吉他,不,她不敢,哈哈哈哈!”

“她不吃药,她为什么不吃药呢?咎由自取,报应啊!”

这些话管锌前两天已经听过,从施胭神智恢复和混沌交替时的话语里,从吉他里藏的纸条里,从警察证据链的佐证里,不难推论。

管锌应激反应地想要呕吐,一把猛推开施胭往卫生间去。

靖岳跟着追去,替他关了卫生间的门。

第3章

1.

胃里空得只剩下胃酸,吐得面红耳赤也只一股黄疸水。管锌漱了漱口,虚脱地靠在墙上,靠不住,人整体有向下滑的趋势,靖岳一步走到他面前,拉到自己怀里。也不说话,顺着管锌的呼吸捋着他的背脊,一下一下。

管锌偎够了充满了电却仍旧将下巴沿磕在靖岳的肩头,靖岳偏脸亲了亲他的耳,小声说,“我在呢,不怕。”

管锌的“嗯”说得更轻,垂着的手攀附上靖岳的臂膀,只抱了一小会儿,再滑落时顺势拖住手,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牵着他往外走。

靖岳从管锌眼波透出的反感里读到了他不想再在这里停留一分一秒,埔山,这个破败不堪的原生家庭,让他的情绪适配失败,开出沉沦的堕落之花。他不能不想也不甘心任由罪恶之花盛放,被毒孽拘囿和支配,他要离开,他必须离开。

开了卫生间的门管锌就直奔主题找到张队,沉着得毫无起伏,问,“流程能走快些嘛?”

案件要结案其实也是可以结的,只是施胭和那小婴儿的情况特殊,现下也着实体会到了,处理起来比想象的棘手。

“她和她我要。”

管锌往外指,这一指指代了外面被警戒线围起来的血迹斑斑和女警怀里的婴儿。

管锌笃定得不得了,仿佛张队不应声他也能抢一样的势在必得。

“杨倩,带他去签字。”

张队妥协了,严格来说也可以说不是。他是警察,他不为违法犯罪的事擦边,但他也是父亲,是人,情感上他更希望管锌能接受组织上更好的安排。

但显然,管锌选择了更艰辛也更绝情的方式。

管锌心提了一下,瞳孔一震,坠下来后竟带着些洒脱和感激,“谢谢了张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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