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一盒十八(237)
作者:且尔西
挨了一刀好像也没什么不好,他难得可以像现在这样休闲地躺一整天。
什么都不用想,天塌下来也压不到他头上。
挂完消炎药祁硕回家了,他不太放心梁春华的情况,打了两天的电话没人接听。
祁正涛家在六楼,祁硕找上去时已经气喘吁吁,他现在体力实在不太行。他试着敲了敲门,里面能听见声响但始终没人来开门。
祁闻告诉他有备用钥匙放在门框上,祁硕升起另一只没受伤的胳膊取下,而后拧开不太熟悉的锁头。
进屋后他先被面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妈你干什么呢!”
往里拐进梁春华嘴角带着伤,穿着寿衣站在窗台边跳着舞。
“你是谁?”梁春华惊呼一声。
“我是祁硕。”
“不!我儿子死了!你是谁!”梁春华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
“我还活着,没事,咱没事。”
“我儿子还活着。”梁春华完全疯癫了,只自顾自胡言乱语着,“不对不对,你不是人!你绝对是鬼!”
祁硕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他试图走上前安抚梁春华,梁春华见他过来光脚跑去阳台,阳台开着窗户她一直往后面退。
祁正涛家在六楼,从这里下去很危险。
“别过去!你过来,那边危险。我们回家好吗?妈我没死,我好好活着呢。”
“没死吗?我儿子没死吗?”梁春华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祁正涛赶来的不是时候,祁硕身后多了一排急促猛烈的脚步声,接着就是句冰冷且充满厌恶的命令音,“你怎么还穿着死人衣服!”
梁春华在窗台惊呼一句,“鬼来了!”
祁硕转头去看祁正涛,只听正前方多了几下花盆使劲砸在地上的碎裂声,一个人从开着的窗户里掉了下去。
第94章 盛夏骄阳
“妈——”祁硕的声带被用力撕开,他的眼球快要迸出,崩溃地怔在原地。
曾预想过无数次的噩梦,在这一刻成真了。
梁春华真的跳楼了,在他眼前跳楼了。
他做了很多预备去面对这一刻的意外,惊恐却让他忘记了呼吸,他哑了嗓子全身力气仿佛被人用管子抽走。
祁硕摇晃着身子抬起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向碎掉的花盆前,他弯下麻木的腰杆看向楼下,后背渗出了新的血迹。
六楼的距离对他的视力不造成一点模糊,梁春华躺在一滩粘稠的血泊之中,鲜血顺着寿衣流了一地。
绽放的血肉,成了她这场悲剧人生里开的最后一朵花。
触目惊心的画面让祁硕的心脏仿佛停止,几颗圆滚的泪珠掉落在干热的空气里悄悄蒸发。
祁正涛站在客厅两眼一黑,祁硕用全身最后的力气冲去了楼下。
“妈?”
他颤抖着瞳孔望着地上的血泊,大腿像被人打断抬不起来,他用劲抬起再落下,一步步往尸体前挪动。
第二场灿烂的死亡。
铺天盖地来的绝望在心头如热烈的潮水滚了又滚。
周围的声音逐渐多了起来但没有多少人,原本拄着拐的老太太瞧见这场面一把拎起孙子,夹在胳肢窝捂住眼睛健步如飞。
祁硕跪在地上撑起梁春华温热的身体,用额头轻轻碰了碰她枯黄的发丝。鲜血混着碎肉拿在手里还是温热的,他的心里苦到像洒了黄连水一条条往下流着脓。
警察很快就来了,封锁了现场赶走了三三两两胆大看热闹的老头。
家里很快来了很多亲戚,舅舅和祁正涛去了警局,祁硕彻底呆了,见他的状态实在不太好他被留在了附近的诊所里。
他刚缝合的伤口上这会鲜血流个不停,诊所大夫帮他消了毒,他攥紧沾满灰的裤子,酒精蚀刻进血肉的剧烈疼痛直往骨缝里冲。
重新包扎好伤口后,祁硕背影落寞地出了诊室。
知了钻在树丛里叫个不停,阳光给云朵镀上金黄色的光晕,他快要溺毙于烫人的热浪中。
他回了家,衣服上全是血已经具体分不清是谁的了,上楼后打开房间,菜刀像凶器倒在地上割出几道口子,还有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这能分清楚,是他的血。
地上的血迹已经干了,不知道是谁踩了几只黑红的脚印,凄惨的模样宛如案发第一现场。
天气热得和烧骨灰的炉子没有区别,祁硕胃里泛着恶心涮了涮拖把不停地擦着地。
动作木讷又笨拙。
偶然间他直起紧绷的后背凝神看向窗外的绿茵,洋槐花挂在枝头像幅鲜艳的油画。
珍贵又稀缺,看得久了还会被光晃到眼前发白。
他继续低头擦着地,暴走的青筋像难看的蛇一样攀在额头,仿佛擦掉血迹就能掩盖地面难看又生裂的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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