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一盒十八(232)
作者:且尔西
“好,拜拜。”
挂了电话后祁硕瞳孔微微抖动,他偏头看向窗外的乌云,半边天都是灰的。
两千八百公里路,能望到的天都不是同一片,是够远的。
第92章 就是要勾引你
梁春华是在晚饭前才解开的,吃过药后她望着窗外的铁栅栏不停给祁硕描述起自己的死亡方式。
等说完一轮她木讷地视线会稍微有点好转,然后又开始声泪聚下。
“你放过我吧,你让我去死吧。妈妈我求求你了。”她踢踏着拖鞋想要跪在地上,祁硕抓紧搀住她的胳膊,最近没好好吃饭的缘故,他这会从胃到心苦的想吐。
典型癔症的表演型人格。
梁春华在努力的让自己沉浸在悲剧的舞台上,痛苦地演着独角戏。
薛大夫夜里值班看见这情况支开了祁硕,梁春华却不依不饶跟他身后说了整整一晚,直到九点集体熄灯她才停了下来。
夏日天亮的很早,林琛那边基本凌晨三天就能天亮,他一般都是翻个身背对着窗户继续睡。
祁硕这边六点太阳和医院的灯同时亮起,不一会屋外的病人开始活动。
厕所人多到满,祁硕站在门口乖乖排队,胡乱地洗漱收拾完后,他带着梁春华乘电梯去功能科做超声。
这医院在精神领域算得上有名,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人挤人的排长队。
在祁硕排着队的前方站着一个发丝枯黄的小女孩,医院虽然有空调但此时也是夏天,她穿的很厚,加绒的红色外套很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她的身高也就到祁硕的胳膊肘,一个人站在前面排着队。
她张望着四周,最终将视线停留在身后的祁硕身上,她呲牙笑笑,“你也有病吗?嘿,我也有。”
祁硕手指捏着检查单有些出汗,他没出声沉默了片刻。
小女孩见他没反应便撸起袖子,“给你看,这是我割的腕。”
祁硕喉结微动,“你什么病?”
小女孩嘴里咬住检查单,取下后脑勺的橡皮筋重新扎了下马尾,语气轻松道:“那白袍子人说我重度抑郁,不知道,来这里好几回了。”
“吴若男!”超声出来一位大夫喊了声。
小女孩举手示意,钻进了堵在门口两个人之间的缝隙,进了检查室。
听到她的名字祁硕就明白了大半,他深吸了口气,又用鼻腔轻轻吐出一声叹息。
小女孩出来后就是梁春华,祁硕搀着梁春华进去,关上门后他看见小女孩一个人在脑电波前排队。
梁春华的检查结果和半年前一样,分离转换,大夫开的药还是那些。
不同于半年前,这次梁春华对医院应激很大,而她反复无常的情绪会直接地影响到祁硕的状态。
一开始祁硕只以为病房人多吵闹再加上天热,他心里烦。
直到梁春华意识混沌的时候说起了一件从未提及过的事情,“祁正涛那天晚上和几个杂种喝多了,他们一到家里就对我动手动脚,你爸那个杂种晾着大牙干巴巴看着。”
那瞬间仿佛有一道惊雷从他头顶劈下,他不敢置信地颤抖着呼吸。
梁春华清醒时对祁硕道歉:“我连累了你。我过些天就去买寿衣。”
祁硕抱着她一声声安抚着,“你不欠我的。”
好像是那天晚上他确定了自己的失眠,闭眼后满脑子都是一群人吃人的画面。
他越发地不稳定,恐惧、愤怒、悲伤在他的心里反复横跳,复杂的情绪搅和在一起左右撕扯着他的神经。
这种失眠就跟这爷爷刚离世那会一样。
悲伤和恐惧。
悲伤太多了,他分不清具体是来自哪里。
恐惧倒是很清楚,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有时他也无法确定自己是在幻想还是在做梦,暴戾的情绪背后又会是无穷无尽的自责。
他也不知道要自责什么,但就是难受,好像只有自虐才能让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中有一席之地,心里才会变得安稳。
林琛会给他打电话来,闲言碎语间能抚平他的好多不安。
而这时自责的身后,也会有自卑悄悄露头。
医院里的夏天有点阴冷,窗台边晒不到太阳的霉斑在一点点蔓延,恰如他心里那抹不可告人的悲伤。
死亡面前人都是成熟的,这个道理他从十三岁就懂。
就这么过了五天,第五个晚上一切照旧。梁春华吃了药在床上打着呼噜,祁硕蜷缩在床尾实在睡不着,他站起来去了休闲区。
在窗外建筑灯光的照耀下,他看见桌上有一排患者做治疗用的彩铅,他去护士站借了一个空白的画本。
一开始还不知道画什么,夜深后窗外下起了哗啦啦的阵雨,几道闪电从山顶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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