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一盒十八(173)

作者:且尔西


-知道没事。

-好,我会努力不挨揍的。

-有爱的,我不是渣男。

-狗窝没变。

-你怎么老是想着搞这些。

-晚安吧,明天见。

第71章 精神病院

当晚祁硕浸在那些笑声里辗转反侧,凌晨一点多好不容易睡着后他做了一个遥远的梦。

梦里关于童年,关于寒号鸟。

这是他小时候最喜欢听爷爷给他讲的一个故事。

“哆哆嗦,哆哆嗦,明天就做窝……”老人说起这句总是声情并茂。

得过且过的故事。

抑郁就像一枚卡在滥造枪口上的子弹,常年的安然无恙让他忽略掉了它作为凶器的威力。

“等明年,等后年,我一定去医院看看……”

得过且过,也许这场意外来自于他的疏忽。

但凡能早一点做窝寒号鸟不会冻死,但凡他早一点带梁春华去看病就不会……

但凡能早一点。

祁硕从梦中惊醒,他又听见了梁春华的笑声。

笑声持续了五分钟后停下,梁春华木讷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天亮之后祁硕打电话找来了舅舅,一向迷信的舅舅坚持认为这是中邪了,是去姥姥家的路上招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他下午便找了一位穿着崭新西装的阴阳师傅来家里,师傅背着一个包,包里放着白酒铜钱和他不认识的符纸。

祁硕虽然不信邪,但他此刻也无比希望烧完这些符纸一切都能变好。

师傅脱下西装撸起衬衫袖口,拿起符纸点燃围着梁春华开始转圈,左三圈右三圈,口里念着他们听不懂的咒语。

黄色的纸在他手里烧得很快,一张接一张的纸灰往地上落,他捏起一撮灰放在纸杯,倒满温水活匀让梁春华喝下。

最后他含了一口牛栏山,呈雾状尽数喷洒在梁春华脸上,这场花费一千块仅有十分钟的驱邪仪式短暂而圆满地结束。

“好点了吗?”师傅关切地问着他的一千块。

梁春华也笑着点头,“好多了,我感觉有用。”

此话一出,那人收钱收得更加心安理得了。

舅舅和他的师傅走后,一个新的傍晚很快来临,站在阳台望远方,山巅之上一片昏黄。

梁春华目前没有再笑和哭了,祁硕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下楼买了些面条打算煮饭。

在天黑透他端着面条出来时,梁春华坐在餐桌前和往常一样削着苹果。

突然咔的一声她手里的刀甩在墙上,紧接着一阵尖叫重新在房间响起。

之后就又是止不住的大笑了,撕心裂肺的笑,比哭都难听的笑。

“疯了!我疯了!哈哈哈哈哈哈!”

“疯了好啊!好啊!哈哈哈哈哈哈!”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祁硕一惊差点摔掉手里的碗,他赶忙跑到梁春华身后掐住她的人中,梁春华身子倒在他怀里疯狂抖着脑袋。

家里的房子有点空,让梁春华的笑有了回音,像极了死刑前的宣判。每一个声波围绕在祁硕的耳边,他的心跳也被震得快要停止。

祁硕站在她身后轻抚着她的后背,扼住喉咙一样的无力感在胸腔膨胀,让他喘不过气,说不出话。

已经好几回了,除了像现在这样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感受她在自己怀里的颤抖和声嘶力竭,什么也做不了。

“妈,没事了,没事了,我在。没疯没疯,我陪着你。没事了。没事了。”祁硕努力安抚着她。

梁春华哭笑了十多分钟才停了下来,她眼神空洞布满红血丝,呆在沙发上,嘴里不停喃喃道:“他们逼疯了我!是他们逼疯了我!他们要杀我,要杀我!”

祁硕紧紧抱住她,“没人逼你,没人杀你。没事没事,我陪着你。我在呢,我会陪着你,没人敢杀你。”他的手抚过梁春华的后脑勺,烫的卷发毛躁到有点扎手。

梁春华大笑过后开始换气困难,她干呕了两下膝盖跪在地上,抓着祁硕的裤腿又开始哭,“小硕,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本该早点去死的,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你不该有我这样的妈,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

祁硕赶忙从地上扶起她,声音颤抖着说:“你没害我。不怪你,我什么都不怪你,我在呢,陪着你呢。”

又过了好久好久,又也许其实没多久,不过时间在此刻每一秒对他们都是煎熬。

梁春华终于安静了下来,祁硕帮她擦干净脸上的鼻涕和泪痕,然后搀着她进房间,看着她吃下安眠药睡过去。

关上卧室房门后,一阵酸涩的疲惫感从祁硕心口涌上来,他累得拖着步子走向沙发,而后瘫倒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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