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石头的赵富贵(99)

作者:禾起


沈敬年的声音恰如地狱里的獠牙恶鬼,伸出带倒刺的猩红舌头对着赵束蚀骨剜心,每吐出一个字都把赵束的尊严连皮带肉刮下去一层。

赵束煞白的脸色让沈敬年获得一种自虐般的快感,他借着酒劲接着说:“你哥也真豁得出去啊,舍得你出去做这种事。”

“啪”

一巴掌又狠又重地扇在沈敬年脸上。

沈敬年擦擦嘴角的血,感觉不到痛似的,咧嘴一乐,“你知道我最后悔什么吗?赵束,我最后悔的就是没办了你,我真是SB竟然心疼你,要不然还能让你对比一下我跟他们谁的技术更好。赵束,看上你算我瞎了眼。”

“啪”“啪”

又是用尽全力的两巴掌。

“滚”,沈敬年咽下血沫,对赵束说出今晚的最后一个字。

沈敬年和衣躺在主卧的大床上,忍着欲裂的头痛不肯睡,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赵束,但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赵束赵束。

二十分钟后,门“咣”的一声。

他知道,赵束走了,在鹅毛大雪的寒冬凌晨,被他赶走了。

第二天一早,沈敬年睁开眼下意识就要往客卧去,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

他定了定神推开客卧房门,里面一片狼藉但是东西一样不缺,唯独少了本应躺在床上的人和他的行李箱。

行李箱?沈敬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往客厅冲。门口的衣帽架上,他给赵束买的毛衣、羽绒服、棉鞋全部都在。

赵束回北京的行李箱还是沈敬年给收拾的,随身的行李箱只带了几件T恤短裤,连长裤都没有。

按照当时的安排,下了飞机就直接回赵束在北京的家,家里什么都有,只是谁也不曾料到后来的一系列变故。

住在沈敬年家之后,他给赵束添置了全套的生活用品,吃穿用度一应俱全。

只是,赵束走的时候,全都没带。

无论是衣服,还是心。

沈敬年不敢想赵束昨天半夜是怎么走的,他眼睛不好,在这种天气下约等于失明,全身上下连一件御寒的衣服都没有,脚上甚至穿着从缅甸一路趿拉回来的拖鞋。

他马上拨通赵束的电话,机械而冰冷的女声提示他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沈敬年恨不得捅自己两刀,他拿起手机疯狂刷新同城社会新闻,还好还好,一片热闹祥和。

如果赵束真的出了什么事,沈敬年不敢想.......脑海中全是赵束和他躺在一个被窝里,用小腿踹他说“你往那边点儿”的困倦样子。

沈敬年在已经高肿的脸颊上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半晌他眼眶通红打给赵启,赵启明显没睡醒,连礼貌的客套都没有,接起电话直接道:“说。”

沈敬年哽着嗓子咬牙说:“启哥,我联系不上麦麦了。”

赵启一下子精神起来,厉声问:“他不是跟你住一起呢吗?”

“我.....我们俩昨晚吵架了.....他走了.....”,沈敬年回想起昨晚自己对赵束说过的混账话,心如刀绞,“我觉得他可能会直接回曼德勒,他现在眼睛不好,启哥你看看能不能让人在沿路接一下”。

“我知道了”

赵启说完立即挂断电话。

沈敬年一整天浑浑噩噩,卡着每两小时给赵束打一次电话,他不知道赵束手机还剩多少电,沿途有没有地方可以充,依照赵束目前的视力,如果手机再没电了,将更加寸步难行。

下午四点,电话拨通后机械女声变为了嘟~嘟~嘟~。

赵束开机了!!

沈敬年心崩崩狂跳,握着手机的右手都跟着哆嗦,他把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可嘟嘟了十多声后戛然而止。

赵束按掉了他的电话。

再打。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忙。”

对面的人拉黑了他的号码。

沈敬年一整天粒米未进,只喝了几口水,他坐在沙发上盯着墙壁上的挂表,如果赵束昨晚直接去了机场乘最近一班北京——云南的飞机,那么一小时后将会落地芒市。

五点,沈敬年准时拨通赵启的电话。

沈敬年:“启哥,接到麦麦了吗?”

赵启没接他的茬,自顾自道:“你那700万我已经通知财务打给你原支付账号了,明后天就会到账,手续稍后邮给你。”

沈敬年闻言瞬间如坠冰窟,“启哥,我不要钱”。

赵启叹气,“是我当初自作主张了,这样吧,我私人再多给你转过去100万,算是谢谢你这些日子对阿束的照顾。”

沈敬年明白赵启的意思,这是在与他划清关系,一如当初赵束坚持要把别墅过户给他。

“启哥,我和麦麦不是这种关系,我们俩.....我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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