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水(26)
作者:昼长川
鉴于其装扮过于美妙,黄思源选择一眼掠过他。
但这些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这个时间点,居然没去小巷口堵人收钱?
人过于多了。
黄思源决定去走那个好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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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有一个樊哥哥
“诶也卧槽!!”
正在小院里整理餐具的陶放忽然余光看到院子墙角的草垛居然自己飞出去了一块儿,遂大惊失色,爆着粗口的同时把手里的餐具也撇到了地上。
几秒后。
一个人头从草垛里顶了出来,看向他的眼里满是茫然。
陶放端详了那人头三秒,怒从心起:“小崽子你存心吓人是不是!”
黄思源可真是冤枉,谁知道狗洞被这玩意儿给堵上了啊!
陶放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正在奋力从草垛里往外挣扎的黄思源脑袋上就来了一下。
黄思源只觉得脑袋上似乎落了一片树叶,却听到身边陶放“咦”了一声。
“对不起啊哥,不是有意吓你——前面人太多了,抄个近路。”
结果人陶放根本不搭理他,反而摸着自己的脑袋,眼里流露出若有所思。
忽然。
“你练气功了?”
“……”
这是什么风马牛不相及??
真是不寻常的一天啊,黄思源心道,前有陌生壮汉先扮猪后吃虎,后有熟人陶放先怒骂后离谱。
“居然还能反弹……”陶放看他的眼神愈发火热。
“吱嘎——”
后厨后门打开,樊云海大步流星从里面跨出来,后面还跟了个唯唯诺诺的帮工。
帮工长得黑瘦,颈侧还有一条陈旧的刀疤。
黄思源一眼就认出,这也是先前那帮不依不饶者中的一个。
樊云海一开门就看到了院里站着的俩人。
“你怎么进来……钻了狗洞?”
樊云海看着满头稻草的黄思源,问询的话硬生生拐了个弯。
陶放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最终按耐住了对黄思源的好奇心,绕到一边拎起餐具箱走了。
黄思源没急着回答樊云海的问题,而是先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这个人是……”
樊云海爽朗一笑:“帮短工的,这段儿时间不是人多嘛——他过段时间就不在这里帮工了,他还得去更能发挥他光和热的地方帮大忙呢!”
“是不是啊……小疤?”
樊云海笑眯眯拍拍身边刀疤颈的肩。
刀疤从一进门就一直低着头,此时被人提到,头愈发的低,肩膀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黄思源注意到了这一点。
“你从哪雇的这些人?”
“他们自己来的,说要……改过自新?”樊云海的语气轻快,似乎是对刀疤以及他所有弟兄的过往都毫不知情。
黄思源:“……”
刀疤此时双眼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他永远记得那个月黑风高的夜。
*
这样美妙的一个夜晚,实在不应该荒废。
刀疤和黄绿毛的卤素哥,领着跟班们游荡在城市二环。
今天这个片区依旧是一月来一次,刀疤叼着烟美滋滋地想,记得这片儿有个特别不服管教的小子,每次都要和他们还手——喔,不过最后的结果也还是打不过他们,只能乖乖交钱……
刀疤不太理解,一个月被搜罗出来揍一次加上给钱,性子怎么还跟钢一样坚硬呢。
乖乖认个错,低个头,双手奉上那点儿其实根本就不够看的钱,难道不好么。
他早就忘了,对方与他,本素不相识。
没有错处,何来低头。
只是他的一时乘兴,让对方陷入拼命挣扎也无法脱出的深渊。
入夜,黄思源一如既往从家里摸了出去,悄悄行进在凄清小巷中,权衡左右,依旧跳上了一间小凉房。
在浓稠的夜色里,他像个静静蛰伏的猎人。
他已经在这里连续守了半个多月了。
因为他必须要解决一些东西。
有人从凉房边的巷子里走过。
黄思源藏好自己的气息,待脚步声渐渐小下去,才悄悄凑到房顶边看。
却猝不及防对上了樊云海的视线。
“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是你?”
两人同时开口。
又同时噤声。
樊云海盯着黄思源故作平静实则满是慌乱的脸,心中若有所思。
“这儿挺凉快儿,我吹会儿风就走了。”黄思源强行解释。
“喔,那你继续,我似乎打扰你了。”樊云海冲他友好笑笑,收起了眼眸里的探究。
黄思源静静看他走远,消失在了长长小巷的尽头。
……
然而直到猎人在凉房房顶上已经睡醒一觉,“野兽”,他要“狩猎”的“野兽”们,也没有到来。
天亮了。
灿烂的朝阳跃上地平线,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黄思源看着远方明净的天幕和奔腾的山峦,忽然有种荒谬的预感。
那些人,可能再也不会来找他了。
*
“来吧——嗯……猜猜今天他会在哪里呢?”刀疤轻松地笑着,语气里毫不掩饰的饶有兴致与轻蔑意味。
如果他能预见到自己一会儿的悲惨命运的话……
“你们都不来么?”刀疤忽然目光一厉,扭头看向后面的十几号人。
小卫站在人群中,手里抓着他们为了出街形式统一而必备的棒球棒,感觉上面已经沾上了自己手心沁出的汗。
他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在这里发生。
风吹过街道萧索。
城中村片区里一片粘腻漆黑。
刀疤在巷口站了会儿,忽然笑了。
“这位兄弟,来都来了,难道不打算出来会会么?”
他朝着黑黢黢的巷子里喊了一句。
回答他的只有夜风。
夜风。
带着烟草味儿的夜风。
带着愈加浓烈烟草味儿的夜风。
巷子里忽然出现一点星火,有人从其中缓步而出:“原来是你们这些小孩儿。”
如果黄思源在这里,他就会意识到这个抽烟者还是个与他关系匪浅的人物。
刀疤警惕地盯着这个男人。
卤素哥本来悠闲在旁边的摩托上,感受到了逐渐僵硬的气氛,也放下了掸在车把上的脚丫子。
他们的视线都不约而同落在了那个从巷子里溜达出来的男人身上。
居家拖鞋,度假风大裤衩,老头纯棉白背心,破边草帽。
烟雾缭绕在他年轻而瘦削的脸上,却无法遮盖他冷淡而玩味的目光。
他身上露出来的地方都是好皮肉,想来平日里也应该是个“良民”的角色。
然而小卫在一看见这个人的瞬间大脑就拉响了警报。
他很危险!
小卫能感受到的,刀疤自然也感受到了。
他尽量让自己说出来的话的语气听起来和缓:“嗯……晚上好,我们在找一个……欠了我们很多钱却还没还的小孩,他……唔!”
白背心直接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扎扎实实打进刀疤的小腹,一瞬间涌起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诶诶诶你干什么你!”
“我操,上来就打?!”
卤素哥率先从摩托上跳下来加入了战局,其他人见势不妙,也跟着一拥而上。
白背心前后左右都被包围住了。
他看着那些向他呼啸而来的拳头,偏头挑眉一笑。
下一刻。
各式各样的拳头落下,纷扬打在□□上的声音听的人胆颤。
被打的那个更是肝胆俱裂:“操/你妈!操/你妈!啊!!!啊……唔!打我咳咳咳……打我干什么!妈了个咳咳……巴子的!!”
一群人没头苍蝇一样,听见这声怒吼都赶紧收手。
人群散开,只留刀疤一人在地上横躺,满身满脸是伤,剧痛遍布,默默垂泪。
“啪。”
清脆的响指声打破了刀疤急促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