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怔地站在原地，脸色竟然有些发白。

梁奶奶注意到了，走过去喊了声，带着关怀：“小殷？”

梁岑殷无力地扯扯嘴角，想要笑，却无论如何笑不出来：“嘉豫他……？”

梁奶奶看着梁岑殷愈发苍白的脸色，似乎一下子注意到了什么问题。

“小殷。”此刻，梁奶奶目光望着梁岑殷，有些恍惚，却又带着几分透彻。

梁岑殷沉默着。

宋嘉豫打开门，就见着陈恪州转动了椅子，目光安静地看着他。

“嗯？你处理好了吗？”宋嘉豫问了声。

陈恪州笑了笑：“嗯。”

“刚刚嘉豫你……”陈恪州话音未落，宋嘉豫就走过来。

他露出几分苦恼。

“怎么了？”陈恪州收回话来，手指轻轻按着宋嘉豫紧紧皱起的眉头。

感受着眉心的温度，宋嘉豫放松下来。

“就觉得梁岑殷很烦。”宋嘉豫嘟囔了声。

因为早早地和陈恪州说过梁岑殷的问题，宋嘉豫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得比较大方磊落。

陈恪州手指顺着往下滑，落在脸颊。

“怎么了？”他不动声色地问。

“他让梁爷爷和梁奶奶担心了。”宋嘉豫认真地说。

陈恪州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将宋嘉豫的腰身搂紧，附和着说：

“嗯，的确很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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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小殷。”梁奶奶就坐在沙发的一侧上，语气平淡无波。

梁爷爷在她旁边却有点坐立不安，他熟悉梁奶奶，知道现在这种状态有点不对。

他瞪着梁岑殷：“小殷你做什么了？好好给你奶奶说。”

梁岑殷垂眸不语。

瞧着梁岑殷这种状态，梁爷爷不由得皱起眉头，想了想，还是没说话了。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奶奶说，你喜欢的人是谁吗？”梁奶奶那双透彻的眼眸如此安静地凝视着他。

梁岑殷蓦地笑了笑：“奶奶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梁奶奶一顿。

梁爷爷一旁听了，望着自家老伴。

梁岑殷那小子的喜欢的人究竟是谁？怎么会是这种氛围？

“小宋知道这件事吗？”梁奶奶话音一转。

梁岑殷声音低哑：“他以前可能不知道，现在是知道的。”

梁爷爷还是处于没摸清楚的模样，不过等着话语深入，梁奶奶提到了小宋。

他抿了抿唇，心下顿时也有了一个猜测。

梁奶奶若有所思，低头捧着茶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和小宋在毕业那年，分别去了不同的城市。”

“你们从那以后再也没怎么见过面了。”梁奶奶说。

梁岑殷听见梁奶奶讲到这里，嘴唇微动，却最终保持了沉默。

梁奶奶察觉到了这种沉默，语气严肃了些：“是你做了什么吗？”

不怪梁奶奶这样想，先是再开始的梁岑殷生病时候的模样，再有如今他的沉默不语。

无一不给梁奶奶透露出了一种信息。

造成今天这种结局的，应该是她的孙子。

梁爷爷大约摸清楚了梁奶奶和梁岑殷在说什么，他只是最开始不如梁奶奶敏锐，如今反应过来，再加上梁奶奶和梁岑殷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有所明悟。

“你和小宋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梁爷爷跟着问。

梁岑殷看着两个老人，两个老人看着他长大，也看着宋嘉豫长大。

“爷爷，奶奶。”梁岑殷说，“是我对不起他。”

说完，他目光转移，有些恍惚地盯着外面：“是我的原因。”

他不甘心，所以他想重新找回宋嘉豫。

但是后面所有的事，都告诉梁岑殷答案。

这不可能。

宋嘉豫和乐殊那天的对话，他通过乐殊早就拨通的电话那里，听的清清楚楚。

一字一句。

如果说，在讨这场对话前，他不甘心不情愿，想着能够弥补错误，那么在那一通对话后。

梁岑殷这才深切的意识到。

宋嘉豫绝不回头。

酸疼和苦涩的滋味百般弥漫，却折磨的梁岑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的确卑劣。

“梁岑殷。”因为梁岑殷久久不语，梁爷爷叫了一声梁岑殷的名字。

梁岑殷似乎才回神，他闭了闭眼：“我……对不起他。”

在场的三个人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梁奶奶忽然叹了口气。

“以前你和小宋关系那么好，大学却不联系。”梁奶奶说，“或许，我那个时候就应该问问你。”

梁岑殷捏紧了手指。

如果在那个时候他能够明白过来，就好了。

“奶奶，我在毕业那年对嘉豫他，说了很过分的话，做了很过分的事。”梁岑殷似乎想要笑，却无论如何扯不动唇角。

梁岑殷缓缓地，缓缓地将事情告诉了两位老人。

每次说到一些事，心底就开始弥漫后悔疼痛的情绪。

但是他没有停下。

这或许也是给他自己的一种惩罚。

他从来没有如此完整的，清晰的目睹自己少年时的残忍和卑劣。

因为不肯承认自己的喜欢，转而对乐殊进行追求。

又因为他给自己找的借口，开始理所应当的极尽可能地去伤害宋嘉豫。

借此来缓解自己不肯承认的事情。

等到宋嘉豫终于离开，却又一厢情愿的认为对他那么好的嘉豫……怎么会离开他呢？

所以，他的嘉豫就……离开了他。

越是回忆，越是痛苦。

越是喜欢，越是伤害。

等到他终于不再年少，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思是一种别扭的情绪，想要挽回的时候。

他这才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

没有人会等他。

听完梁岑殷讲完来龙去脉的时候，梁爷爷已经愤怒地拍了一下桌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梁岑殷，你自己究竟干了什么好事？”梁爷爷简直不敢想，自己看着长大的孙子回做出这种事情。

梁奶奶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盯着梁岑殷，缓了缓，说：“你活该。”

梁岑殷沉默着。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小宋受了这么多委屈。”梁奶奶越想越不是滋味。

宋嘉豫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梁岑殷的不是。

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受了这么多委屈。

甚至……

甚至这一切，都是她的亲孙子带给人家的！

梁奶奶有些愧疚。

“我们是怎么教你做人的？”梁爷爷也格外不理解，“我们教过你肆无忌惮的伤害别人吗？”

“没有！”梁爷爷怒道，“你到底怎么回事？”

梁奶奶目光有些沉重：“小殷，你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

宋嘉豫和陈恪州出了门亲亲密密地吃了一顿饭后，两个人就随意地走在街头。

谁也没提要回去的话来。

宋嘉豫的心态很放松，就这样，两个人走到了江边。

天色已经朦朦胧胧带着昏暗，路边街灯已经亮了起来。

宋嘉豫停了下来，站在了边上看着江水。

陈恪州陪着他停了下来。

“以前晚上在学校的时候，我最喜欢在操场上慢跑。”宋嘉豫说。

“一边跑我脑海里就一边想着东西。”宋嘉豫补充。

陈恪州回应着：“在想什么？”

宋嘉豫突然笑了：“我什么都想。”

“有可能是当天发生的事情，也有可能是幻想……某些未来。”宋嘉豫歪了歪脑袋，眨眨眼。

陈恪州安静地听着。

“你呢？陈先生，你那个时候会想过未来吗？”宋嘉豫有些好奇。

陈恪州眉眼温和下来：“我规划过未来。”

“规划。”宋嘉豫点点头，“很符合陈先生你的风格。”

随后，宋嘉豫眼睛很亮地看着他：“所以，你有规划过找一个爱人吗？”

听见宋嘉豫的这个问题，陈恪州轻轻地笑了：“当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