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王鱼塘翻车记[电竞](23)
作者:朔虚
[鹿鹿子]在线,对局已进行17分钟。
顾司宴发送了预约邀请:“双排?”
五分钟后,路橙结束对局,噼里啪啦地甩来好友消息。
[鹿鹿子]:哥哥,有人欺负我!QAQ
[鹿鹿子]:那个巅峰榜一。
[鹿鹿子]:一个职业选手,叫顾司宴,是个大傻叉。
顾司宴:“……”
[练习003]:嗯,他是。
第19章 鱼线
[鹿鹿子]:你认识顾司宴,KG那个FMVP打野?
[练习003]:不认识,平常不看比赛。
[鹿鹿子]:那你为什么说他是傻叉?
[练习003]:你说他是,那他就是。
路橙愣了一瞬,那种耳根发烫的别扭感又噌噌上头,比白天的感觉更加强烈。
以往,路橙遇到什么烦心事都去找季玫吐槽,但季玫生意繁忙,又是个脾气火爆的钢铁直女,通常回复几句“嗯嗯”“拍拍”“摸摸”,是个糊弄学十级学者。
但在[练习003]这里,他是纯情柔弱女高中生,可以抓住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哭特哭。练习哥会安静地听他说完,包容他,安慰他。
果然,[练习003]追问:“所以,发生什么事了?”
路橙隐去洛言冰和白小瑞的身份,把顾司宴下午的恶劣行径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遍:“怎么会有这种人啊!对面打野是欺负过我的坏人,他还帮对面说话!”
“对面打野欺负过你?”顾司宴立刻抓住了重点,“你以前拉他双排,他拒绝你了?”
路橙回复说:“这算什么欺负?顾司宴都拒绝我一万次了!”
顾司宴:“……夸张了。”
绝对没有这种事!
“那他是怎么欺负你的?”
顾司宴盯着好友栏里不断弹出的信息,眸色微冷。
反正[练习003]平时不看比赛,估计连KG和SRG都分不清,路橙决定实话实说:“我以前试过打电竞,他把我的路堵死了。”
顾司宴愕然,他从来没听路橙提过这段往事。
他第一次听说路橙的名字,是从任小航口中。那时候路橙已经是赫赫有名的电竞妲己,立鱼塘主人设,四处卖腐蹭流量。
他从来不喜欢这种浮夸做作的人,因此避而远之。
来不及细问,路橙的怨气又转回了他身上:“我好讨厌顾司宴啊啊啊,他怎么可以骂我?”
顾司宴捂嘴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尝试为自己辩解道:“也许他没有恶意。一个臭打游戏的,情商比较低。”
“一想到明天还要跟他双排,我就睡不着觉!”路橙赌气说,“真的哥哥,如果他不是竞圈顶流,我都不愿意跟他出现在同一个组队房间。”
[练习003]那头久久没有回音。
路橙纳闷道:“哥哥,你掉线了吗?”
“抱歉,刚刚去给舍友开门了。”顾司宴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回复,“那就摊牌吧,再也不跟他双排了。”
“不行的哥哥,这是主人的任务。”路橙不打算过早暴露自己的主播身份,扯了个小谎糊弄了一下,“但顾司宴太过分了,我有那么多野王,他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练习003]:嗯,你很受欢迎,他们都很喜欢你。
[练习003]:那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呢?
顾司宴发送完这句话,指尖像沾了一丛火,烫得他放下手机,不敢再看。
但他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如果路橙就是[鹿鹿子],那他会对那个暑假有一丝特别的留恋吗?又或者,当年的顾司宴对他而言是客户之一,正如现在的顾司宴是他的野王之一。
之一而已。
[鹿鹿子]:没有哦。
[鹿鹿子]:我没有喜欢过谁。
果然如此。
顾司宴悬在钢丝上的心终于坠到谷底。
几个呼吸间,他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死刑。
无所谓,问就问了吧。
[练习003]是个清澈愚蠢的男大学生,路橙永远不会知道账号背后究竟是谁。一旦有所察觉,他也可以删号消失,老死不相往来。
他们本就该老死不相往来。
[鹿鹿子]:但我现在最喜欢哥哥啦。OvO
顾司宴喉头一哽,无奈地牵了牵嘴角。
这就是路橙,熟练地把控着鱼线,等鱼想逃远时,就抛出一枚不容拒绝的饵,再骗鱼这属于“愿者上钩”。
钓鱼的人站在岸边,清清白白滴水不沾,毫不在乎鱼扑腾得快要窒息。
[鹿鹿子]:哎呀哥哥,已经十点多了。
[鹿鹿子]:今天还打吗?
顾司宴这才发觉,他们竟然已聊了半个多小时,比一局巅峰赛的时间还长。
[练习003]:有点累。
[练习003]:今天不打了。
[练习003]:下次再见。
“好哒,哥哥早点休息。”路橙想了想,又解释了一句,“我没有骗哥哥,我真的很喜欢你。”
顾司宴:“嗯,我明白。”
可惜他们所想的根本不是同一种喜欢。
甚至路橙喜欢的从来都不是顾司宴本人。
顾司宴退出游戏,给秦暮洋发了一条微信:“帮我查查SRG近两年来的青训生名单,这点人脉,不至于做不到吧?”
秦穆洋秒回:“少爷,我不是干刑侦的。”
顾司宴开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我已经联系上了楚教练。”
“秦总,你不想见见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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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司宴辗转反侧了一夜,熬到天亮才浅睡了一会儿,眼前浮现光怪陆离的梦。
洋房别墅周围种满了粗壮的梧桐树,一到盛夏就蝉鸣聒噪。顾司宴拨开鬓边的碎发,戴上蓝牙耳机,里面传出少年清脆的嗓音:“下午好呀哥哥,今天还是野辅双排吗?”
“哥哥,我帮你把蓝buff守下来了,厉不厉害?”
“救救救,对面四个人追杀我!”
“哥哥晚安,明天再见。”
少年的声音渐远,耳畔的蝉鸣却愈发嘈杂,梦境裂作无数支离的碎片。顾司宴猛然惊醒,太阳穴痛得突突直跳。
他起床拉开遮光帘,晨曦照亮了楼下的花园,Peace正站在黑漆铁艺大门前,心有灵犀地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里有恐慌,有不甘,还有浓重的愤恨。
与此同时,邵经理的微信轰炸快把他虎口震麻了:“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他就是回来搬点行李,立刻卷铺盖走人。你别跟这种渣滓计较,万一他去联盟举报你,当心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顾司宴把手机倒扣在书桌上,迅速冲凉洗漱。打开冰柜,里头已经空无一物,最后一瓶矿泉水前些日子被他喝完了。
他套了件T恤下楼觅食,恰好与Peace在楼梯的转角处狭路相逢。
Peace本能地后退了半步,圆胖的老好人脸因恐惧而扭曲变形。
顾司宴是KG战队里唯一保持了健身习惯的人,露出的上臂肌肉坚实匀称,单手就能把他拎起来扔到楼下。
“队长,我……”
Peace感受到他身上的低气压,艰难地吞了唾沫,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顾司宴却径直路过,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丢给他。
顾司宴走进一楼厨房,正值休赛期,做饭阿姨请年假回家了,他在双开门冰箱里探宝了几分钟,只找出一盒牛奶。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背后探过来,狠狠地合上冰箱门,差一点就夹到他的手指。
身后,暴怒的祁郁文对他直呼其名:“顾司宴,KG不是你的战队,轮不到你来搞独 | 裁。”
“祁教练说得很对,”顾司宴淡定地撕开吸管的包装膜,“取消Peace的参赛资格,不是我的决定,是联盟的决定。”
他笑了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以及让老邵提醒你换教练的事,完全是出于好意。转会期早做打算,才不至于沦落到失业。”
“我才是KG的元老,我带他们走过了最难的时候。没有我,你能一出道就拿到冠军?”祁郁文质问,“一个选手而已,这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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