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敌一对(55)
作者:晓棠
“我习惯了。”南弋说。
“我不习惯。”小邵总脱口而出,没过脑子。
南弋半晌没说出话来。
如果时间回到一分钟之前,邵禹百分之百会选择把这句话吞回去。但现在既然说都说了,他也认了。大概是被快GAN冲昏了头脑,邵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突然就不愿再思前想后了,他被一种久违的似乎不属于他的豁出去的冲动所支配。
“你不愿意折腾也行,我的公寓离你们医院也不远,或者地铁下一站那边有好几个环境不错的小区,我可以在那边租……买一套房子。”邵禹语气貌似随意,实则心跳如擂鼓,狂跳的速度不亚于十分钟之前激战正酣的时候。他现在再提什么酒店之类的,就太装B了,邵禹有点儿不敢想象,南弋当初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来看待他那又白痴又别扭又欲盖弥彰的所谓协议。
南弋压下想要抽烟的欲望,随后似笑非笑地转过头来,“那个,协议到下个月到期吧?”
果然哪壶不开提哪壶!!!
邵禹瞬间哑火,“……你有劲没劲?”
南弋撑着胳膊起身,“太热了,我先去洗澡。”
邵禹蔫蔫地把手搭在额头上,不吭声。南弋起床,往卫生间溜达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擦在耳畔,格外清晰。他臆想中的另一半因为早早有了具象化的目标,所以一直不是南弋这种爷们得与他旗鼓相当的类型。可在食髓知味欲罢不能之后,他又想象不出如果不是南弋的话,跟别人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有些感觉,就像是雨后的青草香,看不到实质的画面,但身处其中的人却无法忽略其强烈的存在感。邵禹觉得自己暗示得很明显了,就差直接跟南弋说,我不想只跟你做P友。他固执的自尊心作用,说不出口。
可南弋的回避同样显而易见,邵禹暂时判断不出,南弋是对他这个人没有进一步的兴趣,还是基于他过往的糟糕表现,对于他的意图持高度质疑。
南弋洗澡出来之后,邵禹已经换过了床单。
“我去洗了。”他低头错身走了过去。
邵禹进到卫生间,一眼就扫到他的牙刷毛巾都没了。他心底一沉,脸上有种火辣辣的被甩了巴掌的触感。小邵总大力拉开门,南弋正急匆匆地拿着东西过来。
“一次性的东西得换了,有新的牙刷毛巾,超市的普通款式,你凑合凑合吧。”
邵禹蓦地如被扎破撒气的皮球,悻悻地接过来,“内裤怎么办?”
南弋挠着后脑勺,“没有新的了,我都穿过。”
邵禹好似不耐烦,“都是男人,哪那么些毛病,洗干净的不就得了,我又不嫌弃你。”
南弋退后半步,促狭地笑了,“我怕你穿着大。”
“滚!!!”小邵总炸毛。
“哈哈哈哈哈。”南医生捂着嘴压着声量狂笑。
最后,南弋还是找了一条他就穿过一两次的内裤递了进去。他刚才不过是借题发挥转移视线,实际上邵禹什么尺码恐怕没人比他更清楚了。小邵总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大约胸围比他少了那么几厘米,其他部位不相上下。尤其关键之处,堪称天赋异禀。
总之一句话,具备一个优秀P友的基本素质。
R体关系要是就此戛然而止,怪可惜的。可是,有些事由不得他。他本以为邵禹的蜗牛壳够厚重够坚硬,顶多探出个小脑袋,遇到风吹草动是会立马缩回去的。他失策了,他好像低估了蜗牛的勇气和韧性。
邵禹洗完澡出来,看到了沙发上摆着的枕头和毯子。他赌气一般走过去拿了起来,进屋扔到床上。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话他虽然现在还说不出口,但已经迈出去的步子没道理再退回来。
“让一让。”邵禹推了南弋一把,“外边空调风太小。”这借口找的,客厅空调的制冷量比房间里的大。而且,这大三伏天的,南弋跟个小火炉一样的体温,正常该是避之不及吧?邵禹偏偏往上凑,一骨碌上床,背对人家倒头装睡。
南弋被他整无奈了,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小电风扇,拿床头的纸巾擦了擦,放到邵禹那一侧的地面上,摆着头吹。
南弋回到床上,翻了几次身。过了好一会儿,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轻声说,“我后天出差。”
邵禹没回答,南弋不确定他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翌日,南弋先起床,他本来打算跑完步买早餐回来,但他洗漱的工夫,邵禹也起来了。
“你几点上班,再睡一会儿吧?”南弋问。
邵禹有点儿恍惚,这种情境,就好像是两个人已经一起生活了许久。他昨晚睡眠质量意外地高,以至于早起瞅这所破旧的房子,哪哪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邵禹摇头,“不用了,你跑步吗?”
南弋,“嗯,想跑一会儿。”他顿了片刻,“一起?”
小邵总勉为其难,“也行吧。”
南弋找了件短袖T恤和短裤给他,邵禹车上有备用的运动鞋,两人一起下楼。路过门口的早餐摊,南弋刻意忽略摊主儿子张大成O型的嘴巴,目不斜视地带着邵禹快速通过,直奔后巷。
从小区和医院之间的路往北走一站地,是一个不大的社区公园,南弋平时就是在这里绕着公园外圈跑步。他们俩慢跑过去,相当于热身。甫一进入一大清早还没什么人的公园,邵禹胜负欲作祟,陡然提高速度。
南弋愣了一下,随即追了上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近墨者黑,也变得幼稚了,床上让了主动权,这一刻他不想输。
一圈又一圈,邵禹初中的时候是国家二级游泳运动员,爆发力很好,前几圈都是他在领跑,南弋固定在三五米左右的位置跟随。很快,十圈过后,邵禹的速度逐渐缓下来,南弋仍保持匀速追了上来。二十圈过后,两人交替领先,心跳和呼吸进入瓶颈阶段。
大约第二十五圈开始,南弋先服软,“我到极限了,不跑了。”他估摸着他要是不说的话,邵禹能咬牙跑到肌肉损伤也不带主动喊停的。这家伙,也不知较的什么劲,幼稚死了。
“行吧。”邵禹回答的嗓音都哑了。
两人由慢跑到快走过度了两圈,才一点点停下来。邵禹去买了两瓶矿泉水,他们小口喝着,往回溜达。公园晨练的人渐多,相向避开的时候,难免偶尔身体碰撞。邵禹在接触到南弋滚烫的体温时,蓦地跳开。差不多耗尽的体能突然莫名其妙地暴涨,令他顿生能够再战三百回合的错觉。
邵禹无语了,他觉得自己大抵得了一种依赖性急症,没救的那种。
“体力不错啊,经常跑吗?”南弋没注意他的反常,扔了矿泉水瓶之后,打破了回程路上的沉默。
邵禹蔫不拉几,“要是不用给自己打工的话,我也许会当个运动员。”他反问,“你呢?”
南弋没个正经,“我这是在非洲大草原逃命练出来的。”
邵禹翻了个不大不小的白眼,“你是去出劳务的还是去偷猎?”
南弋哂笑,“我去的地方又穷又乱,碰上什么状况都有可能。”
邵禹半信半疑,他大多数时候觉得南弋特别踏实可靠,但也经常会感到分不清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开玩笑。
平淡稳妥和捉摸不透两种特质在他身上诡异地融合,越琢磨越拔不出来。
“那你能没缺胳膊少腿囫囵着回来,还挺不容易的。”邵禹附和了一句。
南弋抿了抿下唇,意味不明地吐了一口长气,“可不是嘛。”
很快走回到楼下,邵禹问,“吃完再上去?”
南弋犹豫一秒,“买上去吃吧,还得洗澡,抓紧时间。”
“也行,”邵禹从善如流,“你先上去洗吧,我买。”
“好。”南弋巴不得,三两步就没影了。
邵禹错愕地一顿,还以为谁踩了他的尾巴。小邵总莫名其妙地走到早餐摊前边,小伙蹭地两步蹿了过来,吓邵禹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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