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敌一对(48)

作者:晓棠


“好。”邵禹轻声道,右手抓紧了侧边的把手。

南弋将车窗降下来一点,循序渐进地提速。他的车技很好,尤其是山路拐弯处,总是在刚刚产生一点漂移的离心刺激之后很快又稳了回来。两个来回之间,建立了信任,南弋放开了速度,邵禹也放下手,大开车窗,任由劲风拍打面庞,尽情地享受久违的快感。好像开得足够风驰电掣,那些尔虞我诈纷纷扰扰就再也撵不上他们。

他甚至想喊,也就真的喊了出来。

“靠,爽!”一直到驶入山顶平台,两个人下车并排跳坐到机关盖上,邵禹依然意犹未尽。“你以前是不是经常飙车?”他困惑地端详南弋,这个人身上到底还有多少隐藏技能是他尚未察觉到的?

“青春期有一阵子叛逆,会借朋友的摩托车骑。”南弋拍了拍屁股下边的车身,“这么好的车没开过。”其实他的车技是在国外练的,但凡在丛林山坳中被反政府武装的子弹追过,这点儿盘山路跟玩儿一样。

邵禹这次不信了,“你少忽悠我。”

南弋仰头望着高悬的明月,“今晚是十五吗?月亮好圆。”

邵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又低头打开日历,“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是十六。不过咱们运气挺好,看预报今晚应该云层很厚,可见度不高。”

“人生处处有惊喜。”南弋笑叹。

邵禹怔了怔,实话实话,“我还是喜欢所有事情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南弋收回远眺的目光,温柔的视线罩在邵禹拢在月色下愈加清隽的面庞上,他有感而发,“邵禹,很多时候幸福或许来自于满足,不来自于完美。”

邵禹还在琢磨南弋的话,一个意料之外的吻蜻蜓点水一般落在唇上。轻柔温暖的触感,不带有情欲,像是怕亵渎了一般,一触即分。

南弋的吻似今夜的风,温柔缱绻,恰如其分。

邵禹只懵了一刹,便追随过去,他的吻要比南弋激烈得多,如烈焰似炙火,每一次都像是不窒息不罢休,很容易就擦枪走火。

艰难喘息的间歇,南弋逗他,“还去酒店吗?”

邵禹泄愤似地咬了一口,“你等得及吗?”

说他是狗一点儿也不冤枉,南弋咂着嘴唇上的血丝暗忖,“那,回家?”

邵禹破罐子破摔,“车够大。”

南弋笑得打颤,“你准备东西了吗?”

邵禹蓦地一僵,懊丧地一拳捶在机关盖上,“算了,只有护手霜。”他跳了下来,大口呼吸试图压下蓬勃而出的欲望。

南弋随之一跳,从身后抱住他,无底线地纵容,“没关系,够了。”

第39章 田螺小伙?

夜深人静的山顶,月光轻拂微风摇曳。放平的G63后排不算逼仄,但承受两个一米八以上的男人翻江倒海,则显然捉襟见肘。

车辆优越的稳定性能保障了安全性,但深入岩土的车痕则见证了这一夜的激烈与疯狂。

南弋几度怀疑自己的脊梁骨要在车玻璃上撞碎了,他两只手将皮质座椅攥出一道道透白的痕迹。

反复颠簸于山巅云端。

“……艹!小王八蛋!”南弋无奈中透着显而易见的纵容。

邵禹喝下的那点儿酒融入血液里,愈燃愈烈,手下每一寸肌理的触感都是饱满而生机勃勃的。他贪婪地占有,霸道地给予,锲而不舍,欲罢不能。

他在南弋耳畔恶劣地叱责,“骗子。”

“什么?”南弋如漂浮在狂风暴雨中的扁舟,予取予求,五感混沌。他曾经熟知作为掌控者的乐趣,却一而再再而三无可抵挡地沦陷于陌生的KUAI感中。

他睡过去之前,极力想要听清楚邵禹说了什么而不得。

邵禹最后恨恨地,“谁骗人谁是,Tolai。”就原谅你这个骗子一次。

两人相拥着歇了没多久,半睡半醒中,日升月落。南弋闭着眼问,“几点了?”

邵禹不情愿地掀开眼帘,扫了一眼腕表,“五点四十。”

“不行了,”南弋挣扎了两下,邵禹跟只八爪鱼似的不松手,南弋哄他,“乖,快点儿送我回去,上班要迟到了。”

邵禹几乎是挂在座椅外侧,不贴紧南弋就要掉到地上,两个人浑身汗津津地黏腻,他自己也觉得腻歪,但就是不想放开。“要不,别上班了?”他埋着脑袋,不过脑子的霸总言论上线。

可惜南弋不是能配合他的小白花,给不出类似“你养我啊”之类的回应。

“要不你再躺会儿,我叫辆车?”南弋以退为进。

责任感爆棚的小邵总最吃这一套了,立马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欸?”他摸了南弋一把。

“别闹。”南弋正在启动重组程序失败,腰疼腿软,散架着呢。

邵禹把手伸到他额头上,皱眉道,“你发烧了。”

南弋有点儿蔫,“没事儿,是天太热了吧?”他嗓子干哑得厉害,鼻子也略微不通气。

“大清早热什么?”还是在山上,邵禹脸沉了下来,他昨天最后原本打算拿出来的,南弋非说没关系,荒山野岭的,只用湿巾擦了擦。

南弋大咧咧地拍开他的手,“不至于,我什么体格?”他逞强地展示肌肉,胳膊还没弯到位,就带着浑身锐痛,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

邵禹一声不吭地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到驾驶位开车。他昨晚喝的那点儿果酒,早在汗水中蒸发殆尽。

到南弋家附近的时候,时间虽然还早,但也没什么停车位。他辗转腾挪绕了好几圈,后视镜蹭到墙上,才找到了一个尽量少走几步的位置。邵禹将车熄火,跳下来,打开后车门,伸手要扶南弋。南弋早穿好了散落的衣裤,他的衣服是纯棉质地,昨晚虽然惨遭蹂躏,但现在看起来反而比邵禹身上皱巴巴的高定衬衫观感强一些。

他倚在靠背上,昏昏沉沉地歇着,邵禹开门的时候被热风扑面一吹,南弋艰难地眨了眨眼才睁开。

“到了?”南弋肉眼可见地有点儿懵,整个人透着一股与外表极其违和的病态脆弱,自己却毫无知觉。他瞅了邵禹伸出来的手一眼,嫌弃道,“瞧不起谁呢?”

邵禹抿着唇线,也没强求,目睹他慢吞吞地下车,晃晃悠悠地往回走。邵禹沿路打包了两碗粥,又快步跟了上去。上楼的时候是真挺费劲的,南弋没再推开,邵禹扶着他上楼梯。

进门之后,邵禹问,“你自己能洗澡吗?”

南弋也无奈了,扶额苦笑,“真是不服老不行,洗澡应该还是能洗的。”作为一个有着近十年一线援助经验的无国界医生,什么样简陋破败的条件没适应过?这下可好,耍个帅哄个人而已,居然翻车了,落得弱不禁风似的,一点儿游刃有余的风度也不剩,里子面子都要掉光了。

他翻了套睡衣出来,头重脚轻地去了卫生间。

邵禹目送人关门,轻车熟路地从南弋家客厅角落里的小药箱翻出退烧药和消炎药来。又去厨房烧水,在外卖软件上叫了几样主食和小咸菜。他忙活半天,南弋才洗好出来。

“先喝粥吧,喝完了吃药。”

南弋瞥了一眼客厅的挂钟,打起精神走到餐桌旁,“我自己来,你也去洗澡吧。家居服在我柜子里,下层抽屉有新的内裤。”

“好。”邵禹也没客气,拿了换洗的衣服进去,他之前用过的毛巾、牙刷什么的还放在原处。他跟行军打仗似的,三下五除二出来,正赶上外卖敲门。他开门接了过来,南弋一碗粥刚吃了几口。

“还有这些,你看看哪个有食欲?”

南弋摇了摇头,“我喝粥就行。”

邵禹不勉强他,试探着问,“今天能请假吗?”

“不用,”南弋自嘲,“你看我糙老爷们一个,哪用那么娇贵?一会儿我吃了药还能睡一个多小时,你去上班吧。就算不退烧,走两步路到了单位有同事,比在家里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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