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敌一对(26)
作者:晓棠
“哥,我能说实话吗?”
“想说就说,言论自由。”南弋单手拇指和食指揉了揉太阳穴。
“我觉得吧,”他犹豫片刻,“算了,我一个刚刚被甩的失败者,还是别给你什么意见了。”
南弋吐了口浊气,“谁昨天说是自己主动退出的?”
吴乐乐瘪了瘪嘴,“唉,那不是给自己留点儿脸吗?”
南弋不认同,“不用妄自菲薄,乐乐,你很勇敢,而且你这么年轻,以后会好的。”
吴乐乐还是没忍住,“南哥,那你呢,会吃回头草吗?”
南弋讶然,“怎么会?”
“还好,还好,”吴乐乐连拍前胸,“吓死我了。”
南弋好奇,“至于吗,他那人好像挺人模狗样的,不招人烦吧?”
吴乐乐挠头,“我也说不好,有些东西就是个感觉。我刚才不敢说,是怕没根据瞎捣乱,再影响你什么的。要是你这么肯定不可能复合的话,我就敢说了。”
“复什么合?我没那么无聊。”南弋心道,比起跟肖继明复合,恐怕他被女人掰直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吴乐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那人瞧着道貌岸然,是挺具有迷惑性的。”
南弋乐了,“乐乐,你火眼金睛啊。”
“过奖,过奖。”见南弋情绪恢复,吴乐乐也松了口气,“可能是刚刚经历过渣男,有那么点儿鉴别天赋,算是第六感吧。我不是说他一定渣,我就是觉得从气场上来说,这人有点儿飘忽不定,跟你不是一条船上的。”
南弋有一瞬间的无措,他不知道是自己太迟钝,非得撞了南墙才看明白,还是吴乐乐天赋异禀,真的有点儿悟性在身上。不过也无所谓,对他来说过去太久了,久到要不是肖继明今天又说些有的没的,他都快想不起年轻时候那点儿破事儿了。
吴乐乐自顾自继续道,“反正吧,感觉这玩意挺玄乎的。这位姓肖的外交官,乍一看给人感觉斯文有礼,很有风度教养的样子,做朋友肯定是体贴又大方,但这种人往往太精明,更在乎自己的感受。举个例子比较吧,就那个邵禹,瞧着拽了吧唧招人烦的,腹黑又会算计人,但是这两个人如果二选一的话,我觉得邵禹更适合你。”
邵禹?南弋蓦地想起来,他好像还没回信息。
“南哥,”吴乐乐见南弋没说话,有点儿心虚,“对不起啊,我这人就是憋不住话。”
“听到了。”南弋回过神来,“你看人还挺有一套的。”
吴乐乐谦虚上了,“这种事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轮到自己就歇菜,我不就是典型的失败案例,万里挑一的渣男我当宝贝似的稀罕好几年。”
“这不算什么失败,年轻时候经历一些,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什么。”南弋目光投向窗外,“前任都是坑,跨过去就得了。不过,”他无奈地笑了一下,“你刚才举的例子,没什么可比性。”跟肖继明始于年少时的意气用事,就算后来又藕断丝连地曲折瓜葛了一阵,但断了就断了,反正在他这早翻篇了。至于邵禹,不过比萍水相逢多了一点牵扯而已,谈不上其他。而且,说到合适与否,他恐怕对邵禹更应该敬而远之。从吴乐乐的角度来看,邵禹比他年长,经历也更丰富。但这两点,恰巧是南弋最不缺乏的。所以,吴乐乐看重的靠谱与认真,南弋敬谢不敏。
这种表面冷静骄矜内里纯情执着的类型,是他现在最不想招惹的。
“我就是信手拈那么一个,现在会做饭的男人不少,做得像那么回事的也不难找,但是会做饭愿意下厨还是个坚定纯GAY的事业型霸总不好找。”吴乐乐跟说绕口令似的,“话说回来,你说陈旭这么个摇摆不定,半路反悔去结婚生孩子的,我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南弋想了想,公平道:“陈医生在工作上很认真负责,非常上进,也有天赋。”
吴乐乐表情一言难尽,今天一天第二次吐槽:“哥,我们还能不能做朋友了,你这直男思维简直了,这时候你应该跟我同仇敌忾埋汰他啊。”
南弋:“……渣男。”
“对,”吴乐乐捂嘴乐,“渣男,混蛋,王八蛋。”他自顾自拍腿笑了一会儿,思绪突然跳跃,“说到工作,南哥,虽然我特别庆幸你来国际部。但是你在咱们科室工作的话,上手术台的机会基本就没有了,是不是很难受很遗憾啊……”
这孩子到底是太通透还是太迟钝啊啊啊啊,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堪称一绝。
南弋降下格挡,“师傅,就停这儿吧,里边没地方挑头。”
“别啊,还没到门口呢。”
“这么两步路,我还能走丢了怎么着。你快回去吧,别给人家师傅添麻烦。”南弋不由分说地打开车门跳下去,摆手撵人。
他自己顺着被横七竖八的车占了一排道的巷子往里走,不禁纳闷,邵禹每次是怎么停进来的。对了,还没给人家回信息呢。南弋赶紧掏出电话,他很少这么没礼貌,以前进手术室之前之后都会检查消息,及时回复。现在闲人一个,记性倒是越来越差。
他打开对话框,打了“不好意思”四个字,又觉得有点儿敷衍,正琢磨再怎么解释两句。突然那边状态显示变成“正在输入”……一会儿没了,一会儿又是“正在输入”,如此反复来回十来趟,还是一个字都没敲出来。
这又是在别扭什么?南弋仿佛能想象到邵禹一脸嫌弃地皱着眉头的样子,不由自主笑出了声。
今晚夜风颇凉,不似昨晚的温煦,但南弋喝了不少酒,即便没醉,也有些许躁动。回国工作这半年,他惯于克制压抑圆通周全,差点儿忘了那个恣意畅快的人丢到哪里去了。
这一刻,他放下太多考虑,遵从内心,删除了那四个字,变成“宵夜吃吗?”发了出去。
大概二三十秒之后,那边回了一个字,“吃。”
攒了一晚上闷气,认为自己被欲擒故纵地耍了,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当面反击给人下不来台的满腹怨气匆匆赶来的小邵总,在远远瞥到巷口倚着墙抽烟的身影时,倏地好似被戳破的气球,瘪了下去。
南弋的轮廓在昏暗的阴影里瞧不清晰,间或吞吐的烟雾聚拢又散开,将人衬得愈发落寞而孤寂。这幅画面和邵禹印象中的南弋大相径庭,他见过很多次对方形容狼狈但目光沉静的样子,即便被轻视被奚落,也总是从容而随意。仿佛任人搓扁揉圆的好脾气,内里却有一番自洽的逻辑。
邵禹掏出电话,给吴乐乐发了条短信,“谁惹他了?”吴乐乐收到信息的时候,犹豫了一小会儿,敲了一行字,又加了一句,点了发送键之后,露出一个深藏功与名的笑容。
南弋嘱咐他,晚上不好停车,让他停在大马路上。邵禹就近找了个车位,停好之后,看到吴乐乐回复,“前任死皮赖脸求复合,可能是有点儿为难吧。”
“哼。”邵禹冷声,阖上电话,大踏步走了过去。
“这么快?”南弋碾灭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
“吃什么?”邵禹直接道,“我要饿死了。”
“晚上没吃?”南弋顿时更愧疚了。
“可不是吗?”邵禹不动声色,“前胸贴后背了。”
“你想吃什么?”南弋问。
邵禹傲娇,“你喊我吃宵夜,不该你决定吗?”
南弋赧然,“今早听小卖店的王姐说夜市的烧烤挺不错的,就在前边不远,本来打算带你过去的。但是,你要是连晚饭……”
邵禹爽快,“行,就吃烧烤。”
南弋,“真的行?”
邵禹笃定,“当然行。”
南弋:“……好吧。”他快步在前边领路,绕了两条街,就到了。现在天暖和了,夜市开始热闹起来,王姐说的那一家,人还不少呢。
他俩找了个靠角落的座位坐下,南弋打量着脑袋顶上简陋的篷布和泛油的小矮桌,“真行?你可别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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