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纯(26)
作者:观岚
第二十五章
两人出来时已经过了晌午了,先前还没感觉,一出来之后肚子就饿得难受,唐宋觉得愧疚,于是带人去了常去的那家饭馆,到地点时,温时蕴站门口不动了。
“走啊,不是要饿晕了吗?”唐宋催促道。
温时蕴看着面前这个小小的店面,看着已经开了好些个年头了,桌椅很老旧,上面还粘着擦不掉的陈年老油,黑黢黢的,他犹豫了。
唐宋像是刚才把脑细胞都用完了,完全没意识到温时蕴的不对劲,还在催促他,并补充道:“这家店我经常来吃,味道很好的,绝对不输外面的大饭店。”说着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还拍拍旁边的凳子示意他坐这。
温时蕴很想问你这个有洁癖的人是怎么说服自己坐下去了。
虽然自己不是那么讲究的人,可是论谁见了这样的卫生都会迟疑的。
在一番内心的挣扎和自我安慰之后,温时蕴走到了唐宋的旁边坐下,坐下那一秒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裤子被黏住了,顿时一阵鸡皮疙瘩起立。
店里三三两两坐着几桌,只见一个男人在人群中忙碌穿梭着,唐宋说耐心等等,不多时,那个男人过来他们这边了,温时蕴看着这个满头热汗,皮肤黄黑却满脸笑容的枯瘦男人在和唐宋打手语。
两人一番手语“交谈”之后,男人又看着两人深深的笑了笑,之后一瘸一拐地转进后厨忙碌了起来。
唐宋见他一脸疑惑,主动开口解释道:“他是这的老板,曾经在战场是被炸聋了耳朵,眼睛也瞎了一只,右腿里还有没取出来的弹片,他说已经和血肉长在一块儿了。”
听到这,温时蕴的不适感已经被遗憾和更深的好奇覆盖了,他问:“你是无意间发现这的?”
“嗯,但我很早之前就认识老板了,”唐宋摇摇头,“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他是我家的邻居,那时候我爸妈经常忙工作忙得回不来,就会把我送到他那里。”
唐宋回忆起了往事,眉眼低垂着,声音很平静,“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觉得他非常严肃,所以那时我总是小心翼翼的,后来发现他的严肃只是在工作时,平常的他温柔又有耐心,我和他断断续续呆了一段时间又打战了,他上了战场,之后就没了消息,等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变成这样了。”
“时隔多年,他已经不记得我了。”唐宋忍不住看向厨房的方向,道:“我是回国后发现他在这开店的,之后经常来这里吃饭,他就把我当熟客,每次见我来都很高兴。”
话到此处,老板端上来一道肉末蛋羹,笑着比手势示意两人尝尝,温时蕴跟着唐宋用勺子舀了一勺,鸡蛋入口即化,肉末不腥不柴,肉的鲜和蛋的嫩完美混合,出乎意料的好吃。
“好吃!”温时蕴脱口而出,随后想起来老板听不见,就指了指蛋羹,又竖了个大拇指,老板见此开怀大笑,干劲十足地回厨房继续做菜了。
温时蕴发自内心的再次感叹:“真的好吃。”
唐宋笑眯眯的把蛋羹往他那边推了推,道:“小时候他偶尔做这个菜给我吃,那时候不太平,又没什么钱,别说肉了,蛋都是紧缺的食物,我不懂,老是缠着他给我做,实在受不了我的胡闹了,他就去买或者借一个鸡蛋来煮给我吃,他自己吃馒头咸菜。”
温时蕴没有问关于唐宋父母的事情,从某些方面来说,他是不喜欢唐宋的父母的,作为父母疏忽对孩子的关爱和教导,将自己的孩子像包袱一样丢给这送去那的,根本不是称职的父母会做出来的事,可换位思考一番,又觉得谁没苦衷呢,如果没有唐宋父母这样义无反顾奔赴建设前线、为国家无私效力的人,或许现在也不一定是太平的。
他现在只庆幸,庆幸唐宋遇到的是负责的,真正疼爱他的人,不管是这个老板还是许见山,他们都把唐宋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或许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或许就是因为他们的关爱才没有导致唐宋的人生毁灭。
两人在这饱餐一顿后,和老板聊了很久的天,温时蕴也学会了一些手语,时间不知不觉就下午三点多了。
两人回去的路上温时蕴又缠着唐宋给他讲以前的事,“我已经讲了很多了,都是我在讲,你讲讲你呗?”
温时蕴讨价还价:“你讲完了我再讲。”
唐宋笑了,“你想耍赖?”
“没有,”温时蕴否认,“我是好奇。”
“我也好奇你,可你从来没有透露过一点关于自己的信息。”
最后温时蕴妥协了,两人就这么聊到了很晚,从对过往的回忆到以后的幻想,时代的变迁和发展,还有一些国外留学的有趣的故事,两人聊得不亦乐乎。
直到墙上的挂钟响起,唐宋才发现已经六点了,两人都还没有吃饭。
温时蕴见他看向钟的方向,片刻后准备开口说话,生怕听到逐客令,于是抢先一步道:“哎呀,都这个点了,我去做饭。”说完就起身抢先一步跨进厨房,带起围巾就开始忙起来。
唐宋被他这反应弄得哭笑不得,虽然天色晚了不该留人,但哪有让人饿着肚子回去的道理,自然要吃过饭才让人走的。
想到这,唐宋又在心里小声嘀咕,对待客人不能失了礼数,况且,我俩还...更不能叫人饿着回去了。
唐宋对于两人的关系总是在别扭和自然之间反复横跳,相处间要是想起这层关系自己就会不自觉的紧张,甚至不敢直视对方,但温时蕴像是有种魔力,总能在他不自在的时候巧妙的化解掉自己的不适。回想起来,他发现那些别扭好像每次都只维持在等待和胡思乱想之间,只要在温时蕴出现就消失不见了。
好神奇,又是为什么呢?
“啊!救命!”
一声嚎叫把唐宋的思绪瞬间拉回现实,担忧涌上心头,下一秒就冲向厨房,问:“怎么了?”
只见温时蕴拿着菜刀,脸上两道泪痕,泪水还止不住的往外流,“辣眼睛。”温时蕴一脸委屈的抱怨。
唐宋这时候才看清他在切什么:葱。
见人没受伤才松口气,没好气地嘲笑道:“怎么回事,大男子汉还被一根葱难住了?”
“太冲了,鼻涕都快出来了。”温时蕴不停眨眼睛以此来缓解不适。
唐宋咦了一声,一脸嫌弃的后退了两步。
“什么意思啊,快点帮我拿纸了,再晚些要留进菜里了。”
其实他只是留了眼泪而已,他这话虽然有点恶心,但还算是起了作用,唐宋转出去拿了纸,远远地递过来,浑身表示不想靠近“脏脏的”温时蕴。
温时蕴本来只是想装柔弱把人哄过来,之后大露一手好得两句夸赞,没想到方向搞错了不说,还激起了唐宋的“洁癖”,只好破罐子破摔地耍赖道:“手脏,帮我擦。”
“你别太过分啊,我才不擦,快点拿着。”唐宋没想到他会这么蹬鼻子上脸,提出这种要求,连忙甩了甩手里的纸,催促对面的人拿去自己好逃离这个脏人。
温时蕴在围巾上擦了擦手,径直走了过去,但没有要拿纸的意思,两人面对面对峙了两秒,唐宋刚想开口问他是不是被呛傻了,结果下一秒温时蕴就一把抱住自己,随后在自己肩膀和颈间一通乱蹭。
唐宋瞬间炸毛了,“脏啊!走开!”说着使劲儿把人推开。
温时蕴被推得连连后退,脸上却满是得意,唐宋当然知道他干了什么,愤愤地瞪着他,气得呼吸都加重了,在脑海里搜刮一番后,用他认为最脏的话骂了一句:“死变态!”骂完气冲冲地朝浴室去了,只留还站在原地的温时蕴出神回味着。
唐宋重重的关上浴室的门,以此表示自己很生气,他把衣服脱下来,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定只有眼泪的痕迹才松了口气,精神一旦放松了,感官就会恢复,颈间的湿润感瞬间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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