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展翅面部肌肉狠狠抽动了一下。

紧接着露出一个分外勉强，甚至想骂人的笑容，终于憋了一口气，说了一声：“谢谢！”

该死！

什么狗屁《青春真的好》？

他拍的第1部处女作，叫《青春正当年》！

这特么名字都能记错。

“柯导啊，我本人是非常欣赏你的才华的，真的，我觉得那些大导演拍的电影，也不过如此，简直就是乐色！”

“柯导，为了支持你的才华，我们绿马电动车愿意补贴咱这个【国际电影下乡】这个大项目，每买一个头盔，我们绿码电动车补贴一半电影票钱，每卖一辆电动车，我们绿码电动车补全票！”

“我让我的员工，都去看咱的新电影《那年盛夏》，OK不？”

“对了，刚才张总说您的电影马上就要在国际首映了，好像要获得什么，南加州奥斯卡金像奖？”

“这样……柯导，能不能电影里帮我们绿马电动车也剪个广告？我们也蹭一蹭你的国际范，当然，不白剪，二十万广告费！同时，我们绿马电动车旗下，所有经销商，只要是咱电影上映的地区，只要我们有店，我们就挂你的广告！”

“商业竞争嘛，就是大家互相合作，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这点张总说得太特么的有道理了！”

“……”

柯展翅看着眼前那胖嘟嘟的一张脸。

不知道是因为口水喷到自己脸上，还是因为觉得自己的电影《那年盛夏》遭到了广告玷污，多了那么一份商业味道。

柯展翅一度觉得自己要疯了！

但……

他还是看着那张脸：“谢谢您的抬爱，这点我会考虑的，但是，我们不能影响电影的整体艺术美感！”

“对，对对，那肯定不能啊，柯导，我就特别喜欢跟您这种富有艺术细胞的人打交道，感觉我这个人的整体艺术欣赏水准都特么提升了不少！”

“……”

柯展翅终于来到了马路上。

紧接着。

他再次看到了一辆辆插着旗，停得整整齐齐的电瓶车。

只，唯一区别是……

电动车的牌子换了！

从【宏威】换成了【绿马】。

然后……

广告语也稍微换了一下。

变成了【电影下乡好福利，要买就买绿马利！】

然后……

在尬死人的声音之中，骑着电动车继续招摇过市！

简单！

粗暴！

洗脑！

……

两天时间过去了。

柯展翅可算明白，所谓的【全国巡演】是什么意思了。

就是……

受到一些电瓶车品牌的邀请，然后，在有《那年盛夏》上映的城市中阿K跟着一边唱，一边吆喝。

偶尔会停到一些张胜相熟的装修器材店里……

这些店里贴满了阿K下乡演出以及宣传《那年盛夏》上映的土嗨广告！

真的！

广告做得贼土，挂在上面，柯展翅都不忍直视！

两天时间……

去了四个地方！

这四个地方，什么花样都有。

有阿K卖唱，有送原著小说，有跟着家电下乡的队伍，买家电送电影票……

在第三天的晚上。

柯展翅跟着阿K喝了点小酒后，才明白阿K每一次唱歌都有钱。

这些钱都是商家出的，而且出钱的时候，商家非常兴奋！

大明星！

网络红人！

燕京浪子……

阿K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名头越来越多了，而且，这些名头，越到乡下，越特么的实用！

总有那么一群爷爷奶奶跑过来凑热闹……

商家们这一场活动搞得红红火火，借着【家电下乡】的这波风和演出热潮，卖了不少产品！

每到晚上……

张胜都会整理出一份当天“营业额”！

是的！

张胜这鸟人，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难看吃相了，不再虚伪地扯什么电影宣传！

而阿K每去一个地方，就在网络上提前预告，一些有空的粉丝们，往往都会跟着过来。

柯展翅实在是搞不懂。

明明网络上阿K的新闻并不劲爆，但不知道为什么，微博粉丝居然越来越多了。

第一天的时候，十万左右。

短短跑了两天时间，粉丝就涨到了十二万！

而且，粉丝下面的留言也越来越多，兴许是前两场“免费”巡演演得不错，闻讯而来的粉丝们热情相当高，纷纷邀请着阿K到他们城市来宣传电影。

而张胜……

他的电话就没停过。

每到一个城市，他不是在接电话，就是在接电话的路上。

然后，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老板找到张胜，跟张胜聊着合作。

柯展翅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块招牌。

起初他还陪着一些笑。

毕竟这些商家确确实实在每家门店上都贴着各种支持《那年盛夏》电影的活动！

但渐渐地，他开始不笑了。

他发现自己并不需要笑。

他甚至摆着一张臭脸，张胜都能让一些商家贴过来，跟自己聊电影合作！

起初觉得张胜这种操作，挺无语的！

但随着这些商家各种地吹捧自己以后，莫名其妙的虚荣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滋生了起来。

那一年……

他在拍《青春正当年》的时候，他在资本面前，卑微得像一条狗。

而现在……

那些资本，纷纷过来对自己赔着笑。

虽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小资本，但终归是资本，而且，谁能笃定，这些小老板、小商家几年后不能崛起呢？

短短的三天时间！

他从懵逼，到有那么一点点厌恶，随后渐渐地认命，到现在的享受……

其实！

这种“全国宣传”也挺好的不是？

……

十二月二十三日。

全国宣传站到了冀北。

“全国一百二十家不同品牌的电动车门店，只要跟我们【博世】电瓶有合作的品牌商，都打上《那年盛夏》的广告了！”

张胜坐在宾馆的窗户边，仔细地看了一眼数据以后，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柯展翅在另一边刷着微博。

他发现自己这些天“接地气”的宣传，几乎也小火了一把，也上了微博的热搜前十……

只是！

微博上的新闻标题，却让震惊！

【落魄导演的孤注一掷！】

【为了宣传，他拼了老命，奈何电影依旧无人问津！】

【柯展翅的最后一战！】

【柯展翅，一个肯低下头的好导演……】

【柯展翅：我们不是在要饭，我们想活着，求求你们来看我的电影吧！】

【惊爆！心酸，《那年盛夏》为了可怜的热度，竟然请演员签名？】

【柯展翅哭了！】

【……】

尼玛！

微博上的标题，特么……

将柯展翅形容成一个卑微的、可怜的、令人同情，又可笑的……

悲剧？

“张总，这些新闻，能不能，不要这么炒？”

“文似看山不喜平，你一路横推过去，谁看啊？现在把你压惨一点，会有更多的网友来同情你……”

“可是……”

“好了！我马上安排你拿奖了，【南加州国际电影金像奖】的首映不是今天晚上开始吗？我给你做了一个最佳导演的奖杯，奖杯上还有我的英文签字……接下来一个星期的宣传你不要去了，你去领奖吧，领完奖，拿着奖杯继续宣传效果会更好！”

“我……可是……”

“好了，格局稍微放大一点，好了，晚上你好好休息，明天你就带着团队去巴西参展……对了，我准备好了随拍摄影师，就是李忠何老师，他会跟你去巴西，帮你在国际上拍一点宣传照……”

“？？？”

有这么玩黑幕的吗？

提前告诉你给你什么奖？

柯展翅刚想说点什么……

却听到张胜的电话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