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爱你了(63)
作者:绿梨炖糖
置身事外的模样,不了解的时候,看起来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模样,漂亮得很。
也不知道这幅画面中的哪个细节引起了路睢安的动容——平时他完全不是多嘴八卦的人——今天却突然多嘴了一句,“霍总经常失眠,前些年,他怕影响工作,不愿意吃安眠药,于是为了睡着,喝过很多酒。”
“原本前阵子开始吃安眠药,已经差不多把酒戒了,但这回进医院前,又开始喝。”
那天霍骁是胃痛着回的家。
分明已经胃痛,他却回家开了瓶酒,一个人一桶冰,一整个晚上,慢吞吞地喝完了五瓶。
佣人早上起床做早饭,才发现躺在沙发上的霍骁,昨日的衣衫未褪,却已是满身冷汗。
害怕不妥,佣人连忙联系了路睢安,将他送去了医院。
随后检查、住院、手术。
医生说他差点酒精中毒,还好身体底子好,但以后也不能再这样喝。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何苦呢?”裴纪也无动于衷地听完。
路睢安看了他一眼:“那天霍总在公司加班到深夜,随后独自下的班,走之前曾跟我说,他要去接您。所以我想,这件事的导火索应该是……您和他吵了架?”
“你这是怪我?”
“裴总,虽说我和霍总这些年工作上磨合得不错,但我也只是一个打工人。”路睢安重申自己的立场,“没有哪个打工人会同情自己的前老板的。”
“我只是觉得……”他低头,给裴纪也手机上发了条信息,“如果您想去看望他的话,这是地址。”
再多的,他也不觉得自己管得到。
路睢安喜欢工作,因为工作只需要推进,看得到成果,关于别人的私事,别人的人生,可不知道推一把的后果是好是坏。
他不想过多参与。
只是偶尔,会觉得这两个人,口是心非到有些幽默。
裴纪也没当面看手机。
直到把路睢安送走,他才慢吞吞地将手机拿出来,心里头只剩下一个念头。
原来那天听见的只言片语,说的竟然是霍骁。
一个有钱的,高高在上的,商业帝国的领袖。
非要把自己折腾进医院的故事。
第45章
“你这样,有意思吗?”
裴纪也想了一个晚上,还是去见了他。
“没有什么意思不意思的,我倒还不至于刻意把自己弄进医院,就为了让你来看我一眼。”
霍骁靠在床头。
七楼一整层是vip病房,比其他楼层更安静。今夜有雨,窗外一直有雨声。
裴纪也拢了拢自己的外套。不知道是不是看护病人的要求,他总觉得病房里的空调不算太暖和。
其实他从小就不喜欢病房,因为很长的时间里,母亲都住在这样的房间,他去看望,可得到的只有她把他当成裴泽时的眼泪,或是认出他是裴纪也时的尖叫。
这个时候,裴纪也总会——
他四下看了看,走到小沙发前坐下。这是个让他感到短暂安全的位置,因为有靠背。
“我想你也不至于。”裴纪也终于开了口,“可我问的不是这个。霍骁,为了求之不得的感情要死要活的,就如当初的我一样,这样的行为本身,我觉得,很没有意思。”
他是认真的。
他问了路睢安不少问题,也听说了很多事。他不在这些年,霍骁失眠、酗酒,精神出现问题。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迅速消瘦,不得不去见了精神科医生。
他有了胃病,整夜整夜生疼,却还要强撑着站起来,去和飞云科技斗智斗勇。
裴纪也隐约有种报复的爽快,可更多的,是一种没来由的难过,和大把大把空泛的茫然。
他们都把过多的时间和精力拴在对方身上了,值得吗?
霍骁低头沉默半晌:“你说的不对,我没有要死要活。”
他只是想醉一点,大脑变得不清醒时,痛苦也不会显得那么厚重。
裴纪也不和他在一起,他勉强接受,可要他想象裴纪也在另一个人身边微笑、欢愉的模样,他无法接受。
光是想到,心肺就觉得疼痛。
“我只是想喝酒,喝到后来,就不记得自己喝多少了。”最后,霍骁这样说。
裴纪也想,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
他的病好很多了。
他应当向前走,而不是沉溺在过去的痛苦中,一味地折磨霍骁,他的孩子也不能复活。
钱,霍骁给了很多。
爱?裴纪也好像有点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了。
“好好照顾自己吧。”最终,裴纪也下了某种决心,“你不必这样,其实,我目前的身体生不了孩子,那天是心情不好,说了气话。现在我对工作的热情比谈情说爱高,也许未来还会爱上新的人,但肯定不是现在。”
“我在努力走出来了,你也走出来吧,霍骁。霍氏上下上千名员工指望着你吃饭,你可不能倒下。”
霍骁突然轻声笑起来。
“笑什么?”裴纪也问。
“这段时间,我送礼,送钱,好话说尽,也没能听你关心我一句,这下进了医院,倒是从你嘴里听到句担心的话。”霍骁抬起眼,“你就不怕我之后故技重施,再把自己弄进医院?”
裴纪也愣了愣。
平心而论,霍骁是长得很英俊的,一笑起来,那双形状姣好的眼睛里就含着春情。
15岁那年。
那是一次晚宴,是哪一家牵头,裴纪也不记得了。他很少被允许出门,但那天,父母带上了他。
他在房子后面的花园里看着同龄的大小孩子玩耍,一只竹蜻蜓就这样落到他脚边的草丛里。
他其实都没捡。
然后那个比他高出了一个头的男生就跑到了他的面前,笑眯眯地指着他脚边,问他,能不能把这个东西还给他。
那几年正是男生抽条的年龄,因着每个人抽条的岁数不同,个子能差距很大。裴纪也瘦瘦小小,为自己过矮的身高难过,一边难过,一边又忍不住靠近那灿烂如烈阳的笑容。
男生教他玩竹蜻蜓,裴纪也从来没玩过这样的娱乐,只觉自己手笨脚笨,一不小心,把竹蜻蜓弄到了树上。
其实那棵树不算高。
但对裴纪也来说已经很高,他自己弄不下来,必须要求助宴会上的侍者。可求助,意味着惊动大人,他并不想让自己的父母知道后院里发生了什么。
高个子的男生对他做了个“嘘”的动作,三两下爬上了树,又从树上跳下,动作干净利落,收获了一众掌声。
裴纪也呆呆地看着他,看着那个笑容。
“喂,玩了这么久,还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裴……裴泽。”
爸爸怕妈妈不小心听见会伤心,不允许他在外自称裴纪也。
一度,“裴纪也”是个只存在于户口本上的名字。
他用裴泽的名字和那些人成为了“朋友”。
妈妈很高兴,因为“裴泽”就该有很多朋友,但爸爸跟他说,没事少去找别人玩。
他也许只是不希望长时间的相处让别人过多地讨论“裴泽”的事,听见的多了,女人容易从她编织的幻梦中醒过来。
但裴纪也还是逃了出去。
因为他总觉得,高个子男生跳下大树的时候崴到了脚,只是不愿被人看出来,没有说。所以,他跑去给他送了一支药膏。
……
那个时候就是这样一双眼睛。
生病之后,裴纪也忘记了很多事,此时此刻,他终于想起他和霍骁的初见。
也是他爱上霍骁的原因。
……几乎算不上什么像样的原因,他只是,太久太久,没有感觉到那样的善意了。
“以后不会来了。”
霍骁一愣:“什么?”
“我说以后不会再来了,即使你再进医院。”裴纪也从恍惚中回神,忽然对霍骁露出了一个笑。
这个笑容干净、澄澈,发自内心,裴纪也许久不曾对霍骁这样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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