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离开宴会厅后，陈览今又埋头走了一截，一直到出了酒店才放松下来。酒店门口就是一条能临时停车的单行道，有上客的也有下客的。陈览今还没想好去哪儿，又怕在门口碰上人，索性随便上了辆空的出租车，和司机说：“先打表随便开吧，我想好去哪再和你说，谢谢。”

车辆缓缓驶出，陈览今给闻川宇发了个定位，说：我溜出来了，帮我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吃的吧。

闻川宇很快给他发过来一个大众点评界面，是一家春饼店，评分不错。陈览今也没仔细看，就把位置读给司机师傅听，读完给闻川宇发了消息：现在视频吗？

手机很快响起来，闻川宇直接给他拨了微信通话。陈览今手忙脚乱地从书包的侧袋里找到蓝牙耳机，连上之后才接起来。

屏幕上出现闻川宇的脸，明明才分开一天多，陈览今却觉得好久不见。

“你怎么还耍大牌呀，”闻川宇笑，“这么久才接。”

陈览今知道他只是开玩笑，没有真的生气，却故意道歉：“对不起，我刚刚在戴耳机。”

语气委委屈屈，于是轮到闻川宇手忙脚乱：“我没生气没生气，没事的，你有接就行，没接也行，我可以再打。”

计谋得逞的陈览今没忍住笑起来，通话那头的闻川宇眯起眼：“好啊你，学坏了？”

陈览今一脸无辜：“没有吧？”

“有！”闻川宇控诉，“刚认识那会儿你对我可客气了。”

“噢……”陈览今歪头，把音节拖长，“那再对你客气点儿？”

闻川宇即答：“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到地儿了啊。”司机师傅开口把他们的对白打断。陈览今在路边随便拦的出租车，没法儿像网约车那样自动结算了，只好把微信通话退到后台，扫师傅的收款码。

“三十七是吗？”陈览今习惯性地确认金额，尽管计价器就在他面前不到一米处支着。

“嗯，”司机抬手把灭了的车内灯按开，“和对象打电话呢？感情不错啊。”

陈览今笑了笑，说：“付好了。”推门下车，冷风一下子灌过来，他伸手把衣领拉紧了些。

耳机里，闻川宇在电话那头：“他说我们感情好耶。”

太冷了，陈览今冻得牙颤，声音都抖：“还行吧。”

嗯？没有否认“对象”吗？闻川宇眼睛转了转，是好兆头吗？

陈览今这一次出门，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闻川宇不确定这是不是一种错觉。

或者说从出门前开始？说那么多遍“不想去”，多像在发脾气，但以往的他完全没办法把“发脾气”这三个字和陈览今联系在一起。

就好像……陈览今原本是疏离客气的学长，现在却像一团毛茸茸的山雀，栖在他的手心。

是好兆头吗？是好兆头吧。

作者有话说:

是（点头）

下一章后天见！

第32章 他真的很想他。

闻川宇给他找的春饼店不在商场，在一条宽巷里，陈览今在巷口下的车，离到店还有一段距离。陈览今又把通话界面切到后台，打开步行导航，在此之前，把自己的画面切换成了后置镜头，让闻川宇也一起看看巷景。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无非石砖路、枯枝干、流浪猫，还有路灯下陈览今的影子，长长一条。但闻川宇还是看得挺认真，眼神一错不错地，像陈览今养在屏幕右上角的桌宠。

陈览今到这会儿才发现闻川宇的背景不像家里的墙，问：“你不在家吗？”

闻川宇把手机朝两侧挪了挪：“我在图书馆门口呢，你刚刚说要视频，我就出来蹲着了。”

十一月中旬的上海已经挺冷了，图书馆门口连个椅子都没有，也不知道他图什么。陈览今想说那你先回去自习吧，不打电话了，但没有说出口。

刚说了不要太客气，那他随他的心意，应该也没关系的吧？

推开沉重的挡风帘，屋内的热气和香味一起往陈览今脸上扑，一冷一热，鼻腔都有点儿湿了。好在还有空位，陈览今坐下来，直接把桌上的二维码拍给闻川宇，让闻川宇帮他点餐。

跟开盲盒似的，一直到服务员把餐送上来，陈览今才知道自己这顿吃什么。京酱肉丝、春饼、一道不知道是什么的素菜大杂烩，还有一碗闻着是酸辣味的汤。陈览今把手机靠在汤碗边架着，一边吃一边和闻川宇解说味道和自己的评价，像刚上岗业务还不太熟练的吃播主播。

闻川宇则是唯一的弹幕，一边看陈览今吃饭一边和他闲聊。不过比普通观众待遇好点儿，因为陈览今会实时给他回应。

点多了，没太吃完，陈览今让服务员打包了，准备拿去给刚刚来时看到的流浪猫。蛮幸运，他出来的时候流浪猫还在刚刚那个位置，没费任何找的功夫。

他把塑料袋放在路边，不知道那只猫是吃饱了还是太警惕，只远远地看了几眼。陈览今也不急，走远了一点，学闻川宇的样子蹲在路边，捧着手机和他说话。

没多久，陈览今听见塑料袋的响声，那只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去了，正埋头舔着肉丝。

陈览今把镜头转过去放大了，正对着猫，一只大橘，不算太瘦，估计是这条巷子饭店多，吃得不错。

怕吓到小猫，陈览今把声音压低了：“它好像不饿，纯馋，那个春饼它碰都不碰呢。”

不知道为什么闻川宇在视频那头也把声音压得很低：“还挺挑食，小猫。”

然后是一段无声的猫猫吃播，闻川宇看完人吃饭再看猫吃饭，都快把自己看饱了。

想问陈览今打不打算养猫，却想起上次关于养狗的对白。那次陈览今的计划里没有他，他硬把自己加进去了，那这次呢，不敢问了。

多奇怪呢，陈览今似乎变得和他更亲近了，他的胆子却变小了。他更乐观，更期盼，有更多畅想，却更害怕这些东西被戳破，提醒他他什么都还没拥有。

等陈览今准备打车回酒店的时候，闻川宇也彻底放弃了今天的自习安排，暂时闭了麦，回图书馆把自己的东西取出来，再一边往家走，一边和陈览今聊天。

陈览今的酒店不远，又过了晚高峰，不到十分钟就到了酒店楼下，闻川宇都才走到小区门口。

好巧不巧，又碰到何馥，她手上拎了好几个纸袋，看样子都是些面包甜品。陈览今实在没法装没看到，从她手上分过来一半，帮忙拎上楼。

只不过和闻川宇的通话界面被她看到，这下彻底证实他新婚燕尔难舍难分。何馥露出一点意外的神色：“没想到你谈恋爱真这么甜啊。”她先前说的那些完全是为了早点儿跑路胡说八道的。

陈览今不好意思，随便哼哼两声，通话里的闻川宇倒是兴致勃勃，和何馥打了声招呼。

好笑，又不是不知道陈览今戴着耳机，她根本听不到。

但陈览今还是转达了：“他跟你说晚上好。”

早该料到，何馥这种社交怪物会隔着手机和闻川宇聊起来“晚上好啊学弟，吃了吗？等回去我让小今带盒吴裕泰的饼干给你哈。”

何馥凑得离麦克风很近，闻川宇能听到她说话，又在隔空对话：“好哇，好多年没吃到吴裕泰了，你有没有买吴裕泰的冰淇淋吃啊？”

不想再传话，陈览今把蓝牙耳机断开，把自己变成一个手机支架，让何馥和闻川宇直接对话。

幸好这会儿酒店没什么人，电梯里也只有他和何馥两个人，没那么社死。他和何馥是紧挨着的两个房间，于是一直到房间门口，把北京几家比较知名的糕点店都点评过一遍，才终于说拜拜。

刚把酒店房门关上，微信里闻川宇就舒出一口气：“哇，你同学也太能聊了。”

陈览今凑到屏幕前，一脸难以置信地看他：“你也不赖吧？”

闻川宇吐了吐舌：“是你同学嘛，留点儿好印象，我还是比较想和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