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看越觉得可怜。”电视机前，顾清寒叹了口气。

“名气不大，咖位不够，然后变成了别人树立人设的踏板。”路扬冷冷地看着电视机，准确地来说是看着节目里的田树，“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

“等明天吧。”顾清寒不想再多说话，只是抓紧了路扬的手。

两人都知道明后天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儿，这种混淆黑白强词夺理的事儿本就该被杜绝，甚至是抵制，明天，才是他们帮张志渡正名的日子。

……

肖宇手捧着热茶坐在办公室的中央，这会已经第二天清晨，按照管理应该公布昨晚《演员》的首播数据。

他的心情大好，昨晚看着节目也睡得很好，那常年没有笑容的脸上，嘴角也弯着。

可他的下方，工作人员的表情并非他所预见，这帮人沉默着，更有甚者低着头，好像是做错了事，也好像等待着他的大发雷霆。

肖宇眨巴着眼睛，显然没明白这些员工的想法，昨晚他可是刻意打开湘南卫视的播放器观看弹幕了，光是那里的数据就足以成为其他综艺节目的巅峰，这样的数据以往都是要开香槟庆祝的，可现在……

众爱卿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昨晚没睡好？”肖宇拿捏着架子说，“还是这段时间太累了？”

“导演……”有人怯生生地说，“你昨晚看完节目了么？”

“差不多吧。”肖宇抿了口茶，“我年纪大了，熬不动夜，昨晚看到大半，弹幕数据挺好的，而且一片叫好声。”

他的声音落下，这帮员工们的头更低了。

前面的数据当然是极好的，那会都有人把香槟握在手里时刻准备着打开，可是随着张志渡上台，随着田树点评……

一切都变了。

原来铺天盖地的叫好声变成了满屏的叫骂，观众们骂田树，骂打分，骂节目组为什么选这样的人过来当评委，骂节目组到底想玩什么，明明是靠实力说话的节目却还是要请来一堆的搅屎棍给观众们喂屎。

“说说吧，什么事。”肖宇并不放在心上，他还是慢悠悠地喝着茶，昨晚的数据早就成了他的定海神针，此时此刻就算天塌下来，他都感觉这是小事。

“嗯……”

“额……”

“肖导，是……”

“……”

员工们回答得犹犹豫豫，此刻办公室的大门被人敲开，是负责数据的人员走了进来，她手上拿着纸张，显然是昨天晚上《演员》的数据。

肖宇一刻都不想等，还没等对方公布，直接拿到手中，诵读。

“《演员》，首播率：5.6%。”肖宇读着，那眉毛似乎要飞到天花板上去，“南香影视观看人数：八百万。”

“现象级的数据啊。”肖宇忍不住拍手，“好好保持住节目的数据，只要维持下去，《歌手》完毕后，我们的各方面数据还会更上一层楼！”

“肖导。”送资料的员工淡淡地说，“请你观察一下最后几分钟的数据。”

肖宇：“？”

最后几分钟的数据？

前面的数据一路往上走，很有爬山的势头，最后几分钟的数据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是突然上涨？

肖宇瞅见了对方的脸色，平淡如水看不出任何的笑容，本想打趣两句的心思也消散不见，最后只能老老实实地看着：

「收视率下跌百分之一，观看人数上涨一百万。」

“这……有点奇怪了。”

肖宇有点摸不清头脑，最后还是忍不住地问，“我们节目是开通了什么功能么，又或者在给南香影视引流，为什么收视率下降，而那边的观看人数直接上升？”

“收视率下降是不想继续看，至于人数上升……”有人淡淡地说，“完全是因为一帮人过来骂。”

肖宇：“……”

众员工：“……”

大家虽然常说黑红也是红，可如今刚刚上线的综艺节目就有这样的待遇，说起来也是让人觉得有些担心了。

“最后几分钟发生了什么事？”肖宇问，“演出事故？不至于啊，我们又不是直播，节目上线之前我审核过很多次啊。”

“喔？”那员工眼皮子稍稍抬了点，“你还审核过？”

“那个……我跟着审核一起看过几遍。”肖宇挠了挠头解释，“到底是什么原因？”

“你注意看那个收视率下降的节点，记得那时间的节目处于什么进程么？”

“我看看。”肖宇拿着数据看，他把正式片段看过不止一次，光看那时间也知道那个节点发生什么样的事儿。

“田树点评是吧？”肖宇说，“节目组想给田树树立一个专业点评的人设，然后就……”

“然后人都走完了。”

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肖宇的话。

肖宇侧过头，怔怔地看向这个闯进办公室的男人，然后下意识的半躬起身子。

领导来了，还是前面几个位置的其中之一。

肖宇只能像个乖学生一样在旁边站着，面前的领导大腹便便，与想象中的实干家身影没有任何重叠，实际上也的确如此，他在台里的风评一直都是看数据看数据，除了数据之外什么都不看。

肖宇突然浮躁起来，这领导平时和他的关系很好，可是现在对方的脸色摆明了就是公事公办，很显然——《演员》这综艺出了岔子，还是天大的岔子。

“网友跟《演员》打出的分数变成了二点二分，昨天还没播出的时候一直都在四点五分往上，现在……仅仅只是过了一晚上的时间啊。”

领导开口，还是一如既往的用数据说事。

肖宇没回答。

他还不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他的睡眠并不好，这些天更是为了《演员》跑上跑下，昨天开始播放之后，看着满世界的好评，他眼皮子上下一搭，便睡去了。

至于后续，他并不了解，毕竟一大早就跑来了单位。

“你们这样让我很难办啊。”领导淡淡地说，可那眼珠子并没有从肖宇的身上移开，“一档节目，刚开始就受到了大部分人的好评，谁都能感觉这节目有成为现象级综艺的潜质，结果！！却因为一个人而坏了好事。”

“田树？”肖宇试探性地问。

“要不然呢？”领导翻了个白眼，“你看看网上的人怎么说的，张志渡的表演那么好，怎么就被人刷下去了，而且这点评就跟开玩笑似的，这不搞笑嘛！”

肖宇：“……”

“台长，我也没想到一个评委能把事闹得那么大啊。”肖宇无奈地说。

台长没搭理他，反而把他手中的资料翻篇，“你自己看看网友的评价，这些还是我挑过的，骂得不怎么难听的！”

肖宇：“……”

「张志渡演得那么好，这节目组和评委是瞎了？」

「眼睛不要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张志渡这都能被刷下去的？这评委来搞笑的？」

「……」

肖宇看到了无数的「张志渡」和「评委」在自己的面前飘过，恶评的攻击点就两个，一个是张志渡不该被淘汰，另一个是评委的业务能力不行。

肖宇抿了抿嘴，这事儿有点难办。

田树有背景，当然不能直接请走，更何况被点名批评的不止田树一人，剩下的评委也在跟着田树的步伐。

况且这是节目组一开始就定好的人设，他们最擅长用打造人设的方法来制作节目，专业评委变成了笑话，这特么谁能顶得住啊？

“你想怎么办？”台长低下头，盯着肖宇。

肖宇想都没想：“保。”

“保？”

“保田树。”肖宇说，“台长，选手再怎么翻天都是选手，而评委才是跟我们节目一边的，这些人觉得张志渡演得好，不应该被淘汰，可他们是什么？

一堆门外汉罢了，我们完全可以让专业人士来点评张志渡的表演，从头到尾一顿贬，让大家觉得——喔，张志渡的表演原来有那么多漏洞，田树说的没错，这节目的质量还是有的，只要这口碑扭转过来，一切都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