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扬说，“几大巨头垄断，有才华的人难以出头，这几年跑进大众视野的多是跳梁小丑，还称呼为什么，练习生？”

“那和工厂流水线制作出来的东西有什么区别？”他又说，“哦，练习时长的不同，还有出厂时立的人设标签不一样。”

“你说得没错。”顾清寒幽幽的说，“这圈子……好像真要改变。”

本质上她是个演员，入行以来做过最多的事情就是拍戏，在这方面很有发言权。

大概从她拍完第一部剧开始，电视剧这一块的风气就开始变了。

变得好像不需要观众了，只要选好流量很高的男女主随便拍拍，定个档期，弄上营销，晒晒数据，炒炒CP，吹吹口碑……

哪怕剧组里的演员演技尴尬，用数字当台词，在远程的绿幕拍摄、抠图，使用替身，一大堆离谱至极的操作下来，都能有几十亿的播放量。

都是烂片，可无人发声，有人壮着胆子说了几句不好，总会被喷得狗血淋头。

最恐怖的还是……这种东西，居然还会有人买单。

粉丝、平台和广告商，他们都在买单，到最后人火了，钱赚到了，好像皆大欢喜。

只让娱乐圈一片狼藉，独留几个老戏骨在坚持。

这是成本的问题，没人会愿意慢慢培养好苗子，参加节目追梦的那些未来之星，都会被公司签下，合同待遇也高不到哪去。

如果不签，非要独立，不好意思，淘汰。

不仅影视圈，很多圈子都是如此。

大家默不作声地达成了共识。

——既然营销都能赚到钱，还努力干嘛？

躺平不好吗？

“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想要成功，需要改变的不只是你我，还有这个圈子。”

路扬说到兴起，什么实话都往外抛，“我要配得上你，要有名气，要帮你完成梦想。”

“我……”

“不说了，我去完善计划了。”

顾清寒：“？”

你为什么不解释解释“配得上”的意思？

计划其实已经很完善了，路扬打开手机，早在半年前，与老妈汇报工作状态的时候，他随手录制剧组的场面，很不巧，男主刚好入镜。

男主叫林然，刚出道的练习生，但追随的迷妹粉丝不少。

所谓黑料当然不是生了个孩子之类的事情，而是骂替身。

视频不长，半分钟的样子，却能弄出很多黑点。

比如替身的手腕在流血，而那段时间林然用流血照片上了热搜，标题是【林然真男人，受伤还要拍戏！】

比如林然在外，都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人设，可辱骂的台词都写不进小说。

视频爆点很小，却可以变得很大。

只要有一件事带头，平时被水军压制的观众们都会目光聚集，把他以前的事情一件一件地扒出来。

像林然此类，只靠外表和人设包装的明星，在这种黑料下不堪一击。

唯一难点在于导火索。

路扬愿意引爆。

只是时间未到。

【陈导，什么时候能给我答复？】夜深人静的时候，路扬发去了信息。

【后天晚上。】

【好。】

路扬确定了发布黑料的时机。

他是光脚的，可陈治他们不是，所以不想牵扯到他们。

只要让林然受到丁点影响就好，让资方斟酌要不要放弃的那种，如果真的塌房……

路扬是打死不会承认的，要怪只能怪林然作死。

他打开微博，正打算切换账号做准备，下方状态栏里的信息红点吸引到了他。

是私聊。

路扬点开，与[笑姐]的聊天框里，满屏幕都是对方的“在吗？”，看起来像只舔狗。

第73章 误会解除

路扬记得这个人。

那天跟着自己一起帮顾清寒营销的杠精，而自己还小坑了对方一把。

本以为是找事，可看到满屏幕的“在吗？”，再加上她杠精的身份，让路扬一时间来了恶趣味。

【聊天不要第一句就问在不在，直接说事！】

路扬把那天顾添衡的指点回复了过去，没有等待消息的打算，直接切掉账号。

顾清寒：“？”

她感到莫名熟悉。

很奇怪，虽然句式变了，但顾清寒总觉得自己说过类似的话，而且路扬那种木头，不是能回复这种消息的人。

可这个ID为周鸽子的账号使用者，的的确确是路扬没错啊。

她也想不发“在吗”，可想到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一时间也想不到路扬感兴趣的话题，只能回复：【需不需要帮忙？】

对方没回复，私聊界面里也显示着未读。

原本就被路扬气得要上网发泄的顾清寒，又被他的不回消息给气到了。

她没有继续上网冲浪，只是站在窗边看星星，总觉得事情很蹊跷，跟星星一样，看起来一颗颗的满天都是，但总会有联系。

于是她开始思考……

路扬是顾添衡朋友吗？

是。

叶芷指点送花的第二天，路扬做了什么？

送花。

我是渣女吗？

不是。

顾清寒点点头，心叹一声误会解除。

她都没谈过恋爱，如果这都能被说成渣女，那路扬刚才的拉扯算什么。

渣男？

……

渣男路扬第二天并不怎么有精神，因为他昨晚给顾清寒发了晚安，可对方只回复了一个“再见”的表情。

黄色的，圆圆的卡通脸，配上不断挥手，看起来很犯贱，意义是再见，可看起来像再也不见，总给人一种和仇人聊天的感觉。

不过他也没深思，以往很少看见顾清寒上网。

应当是不了解网络段子的吧？应该只是想跟自己说再见的吧？没说晚安应该是一时忘了吧？

这样想想自己还真是卑微，跟微博上的笑姐一样。

路扬终于体会到喜欢的感觉，时时刻刻都在患得患失，可他最终还是强行振作起精神，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时间到了，他的账户里少了点钱，又多了点钱，一是买营销号，二是把黑料卖给传媒公司。

他看着手机上方的时间。

20：30

首京，一家隐藏在胡同里的私房菜馆里，一大帮子人推杯换盏，以金主周蒙为首，碧海娱乐叶宁和《古道仙侠》导演陈治在他身边就坐。

更远处，是副导演小张和老李，还有其他两个娱乐巨头的旗下演员们。

荤素段子，冷热笑话不断，气氛融洽。

就是周蒙没看向自己的时候，叶宁一直皮笑肉不笑。

从得知路扬配乐被成功采用的那一刻开始，她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明面上是三方联手打压，可真正能做出决定的，还是陈治和大金主周蒙。

当然，只是配乐。

叶宁不高兴的原因有很多。

路扬是个好苗子，一直在突破她的认知，却不是碧海娱乐的人。

路扬的能力越强，就代表顾家进军娱乐圈时，得到的助力越强。

你来投资，我们欢迎，你来抢蛋糕，真不行。

圈子里已经不能再容下一头过江龙。

陈治抿了口酒，听着周蒙在讲述他的英勇过往，不管是否真实，每个故事讲完的时候都要捧场，最远处的女演员们甚至演出崇拜目光。

“妈的，在剧组里都没见你们那么能演。”陈治心想着。

看着周蒙兴致正高，也没有继续讲故事，陈治突然开口说道：“周老板，其实我们还有点小事要求你，不知道当不当讲。”

“说。”周蒙扒拉着叶宁剥好的虾。

“我们找到了一首主题曲，比之前的那首契合太多了。”陈治的声音很低，“我知道周老板不是看重那种小钱的人，只是这个主题曲，真的太加分了。”

周蒙吃着虾不说话。

过了很久，他还是不说话。

这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