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的眼神很平静，是见过大风大浪，不惧任何风雨的平静，对视之后，老先生还冲着他笑了笑，似乎在说：孩子，别怕！

蒋辰呼吸都在痛，这么好的人，这么不凡的人，怎么可以……

“来了。”郑蓁挡到了蒋辰和吴潇然前面，明知道对上小尊师境界没有任何作用，但她还是本能这么做了。

蒋辰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地到来。

下一秒巨响传来，巨鸢再一次大幅度横移，蒋辰犹豫惯性撞向巨鸢壁，千钧一发之际，郑蓁拉住了他。

“是地面救援，地面调动了掌舵使支援，我们……还有希望。”

蒋辰睁开眼往外看去，与副翼雕的战斗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每接副翼雕一次攻击，就会有掌舵使吐血掉下去，然后新的掌舵使补上，再被打下去，如此循环。

巨鸢舱内传来隐隐抽泣声。

“操.他.妈.的！把那个地球人丢下去，丢下去副翼雕也许就不攻击巨鸢了。”

“对，丢下去，要死就死他一个，不要连累其他人。”

“我也同意，丢下去。”

有人直接揪着齐楚怀，把他拖到了洞口旁边，“大掌事，你把内力撤了，我要把他扔下去。”

齐楚怀对着那人的手又掰又咬，却撼动不了分毫，“我错了哇，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哇。”

“救救我哇，谁来救救我哇！对哇，地球人来异世旅游，不是有高手保护吗？有人要害地球人哇，高手快出来保护我哇。”

大掌事深吸一口气，指着窗外说，“高手前辈一直在保护你，保护地球人，要不是大宗师前辈，你早就死了。前辈到现在还在苦苦支撑，你还要前辈怎么保护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恨地球人把幼崽带上了巨鸢，也恨工作人员玩忽职守，可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一切等安全落地再说。

大掌事又对揪着齐楚怀的异世人说道：“把人放了，你是想杀人不成？”

那人吼道：“他不死，大家都得死！”

“把他丢下去，或许能解巨鸢之困，但……”大掌事看向那人，“事后，你得为他偿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哪怕他是死刑犯，你也没资格杀他，你想牺牲自己，造福其他人，好，我不拦着。”

大掌事把洞口的内力撤了，舱外的风瞬间灌了进来。

齐楚怀就在洞口旁边，因为吸力半个身子被吸出了洞外，之前他死命去掰那人的手，现在是拼命扒着不放。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那人，只要他一松手，齐楚怀就消失了。

有人眼含期待，盼着他松手，但那人脸色变来变去，最终也没有做！

大掌事把齐楚怀拎上来，重新把洞口封住了。

“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让大家陪着他一起死？”

“大家稍安勿躁，我有一个办法。”大掌事接着说：“我再匀出两名掌舵使，把他送下去。”

“如果副翼雕追着他去，两名掌舵使拼死能护住他，咱们也就安全了。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副翼雕不为所动，依旧冲着巨鸢攻击。”

最后一种可能，不用他明说，众人都清楚。

如果副翼雕依旧冲着巨鸢攻击，那么唯一安全的，反而是齐楚怀。

大掌事问所有人：“大家决定要不要试，再匀出两名掌舵使已是极限，咱们只能试这一次。”

抱过幼崽的不止齐楚怀一人，还有那个孩子，以及他也碰过，所以要不要试，最后管不管用都是未知数。

“试一试吧，外面的人可是拿命在护着咱们，咱们总要自救一下。”

全程看着这出闹剧的蒋辰开口道：“我也同意试一试，就算结果不尽如人意，我认了。”

吴潇然咬牙切齿：“就算只有这杂碎一人逃脱，我也认了，我踏马一定会化成厉鬼，天天找他索命！”

郑蓁：“试吧。”

几乎所有人都同意试一试，唯一反对的是齐楚怀。

“我不要试哇，副翼雕那么厉害，两个掌舵使护不住我哇，我不试哇。”齐楚怀哭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大掌事：“你没有选择的权力，大家还有一线生机，不会把你怎么样，真到了生死关头，有人拿你泄愤我也拦不住。”

“何况你有什么好哭的，我能保证你不死，可其他人却要看命，我很希望你能为大家争取一线生机。”

说话间，二掌事带着两名掌舵使走了过来，“唐书阳、王浩，自愿带着地球人离开巨鸢。”

唐书阳憨厚地笑了笑，“我们打算把幼崽也带上，这样更能吸引副翼雕。”

大掌事用力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唐书阳、王浩……一定要活着，这是命令！”

王浩爽朗一笑，“放心吧大掌事，我还等着升职加薪呢。”

副翼雕每一次攻击都有间隔，想最大程度保证三人的安全，最好在上一次攻击结束，副翼雕正在蓄力的时候离开。

当巨鸢再一次横移稳住之后，大掌事当机立断撤了内力，“跳。”

随即，两名掌舵使带着齐楚怀和幼崽跳了出去。

眼见三人消失在洞口，所有人同时看向窗外。

一秒，两秒……十秒。

一息，两息……十息。

“操！”

“他大爷的！”

蒋辰闭了闭眼，真踏马操蛋！

副翼雕没有追，依然在伺机袭击巨鸢。

郑蓁也深深呼出一口气，“副翼雕走火入魔，已经疯了，它早忘了其他，只剩下杀戮。”

她又看了看测距表，距离地面还有二百三十米。

“蒋辰，我可以带着你离开，我是小宗师高阶，巨鸢降到二百米以下，我带着你勉强能安全落地。”

蒋辰惊讶地看向郑蓁，心脏猛地狂跳了起来，要是能活着，谁也不想死。

旁边吴潇然也听到了，他忍不住问道：“如果带两个人呢？”

郑蓁：“那巨鸢得降到一百米以下。”

吴潇然笑得比哭还难看，“没事，你就当我没问。”

现在距离下降的有多缓慢，谁都看在眼里，从二百米等到一百米，这和等死没什么区别。

他们不过刚认识半小时，而且还是通过蒋辰这个中间人认识的，连朋友或许都算不上，他没脸让人家等。

蒋辰：“那你落地之后，还能再上来救人吗？”

郑蓁摇了摇头，“我不是专业救援人员，内力消耗过大，最少需要两刻钟恢复。”

两刻钟，要么巨鸢已经安全落地，要么已经鸢毁人亡。

蒋辰垂下了眼，不敢看吴潇然。

吴潇然反过来安慰他，“没事，地面也在想办法救所有人，你们不过早走一会而已。”

三人正盯着测距表，就听大掌事扬声道：“舱内有没有小宗师高阶，巨鸢降到二百米以下，小宗师高阶就有能力安全落地。”

不多时，站出来两个人，郑蓁也站了出去，小宗师高阶总共三人。

大掌事一躬到底，“请三位务必各自带上一人，哪怕是孩子也行，只求各位能救一个是一个。”

郑蓁：“我带一个地球人，他是我的朋友。”

有了郑蓁带头，另外两人表示可以带上两个孩子。

大掌事再次一躬到底，“多谢三位仗义出手，多谢！顾某没齿难忘。”

两位小宗师高阶带上了舱内最小的两个孩子，郑蓁也对蒋辰示意，“我们要走了。”

蒋辰握紧了拳头。

就在刚才知道郑蓁能带自己离开时，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起季老先生，哪怕现在意识到了还有这位，他也做不到牺牲自己，成全大义。

他就是个普通人，他只想活下去，生死之间只为自己考虑天经地义。

大掌事：“谁是小宗师中阶，巨鸢只要下降到一百五十米，你们就可以离开……”

而且季老先生可以跟着小宗师中阶离开，老先生只需要再等一会儿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