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痒(54)

作者:喝豆奶的狼


“好香,”连珩在厨房门口探进去半个身子,“我饿了。”

余景包了很多很多包子,徐杨走之前拎了又一大袋回去。

连珩吧唧吧唧吃了好几个,看余景一笼一笼蒸好包子,再放进冰箱冷冻,便问道:“你怎么做这么多?”

余景指着桌子上的:“这些给叔叔阿姨,还有一些明天我去看望王老师,也拎一些。”

连珩扫了一眼:“那还留下不少。”

余景关上冰箱门,转身走进厨房:“你慢慢吃,或者送给你的朋友。”

余景亲手包的包子,连珩才不舍得送给朋友。

他忙活一天,回家就有热腾腾的包子填饱了肚子,舒服得直冒泡。

“余景,我们就这样好不好?”

厨房的水声沙沙,久久没有回应。

-

隔天,余景去拜访王老师。

买了一些贵重的补品,希望两位老人身体健康。

师母留了他吃饭,但余景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便婉拒了。

临走时,王老师问及余景的工作相关,余景摇摇头,他暂时还没想好。

“这些都是暂时的,人生还很长,休息好了再出发。”

余景愣了愣神,然后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赶着午饭前,他又去了一趟B市的公墓。

祁炎的父母葬在这里,虽然他本人一个都不待见,但还是在余景的劝说下买了墓地。

那时候,几万块钱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就当为了公司买一个好名声,也是值的。

但祁炎一次都没来看过。

直到双亲去世,他都没有放下被父母抛弃的恨意,每逢清明过年也不许余景过去祭拜。

余景只能趁祁炎不在家时偷偷过来,买束鲜花,在墓前站一会儿就回去。

只是这次,他停留的时间有些久。

祁炎妈妈年轻时很漂亮,笑容明媚,是个大美人。

余景高中时见过一面,虽然比不上遗照上那样,却也依稀可见精致的五官。

而祁炎爸爸那边照片位空着,祁炎不乐意看他,就一直空到现在。

“阿姨……”

余景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因为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过来看望两位。

可话真说出口,却仅仅只有一个称呼,剩下的都吞进了喉咙中。

祁炎很优秀,以后会过得很好,两位不用替他担心。

就是性格有点轴,还有点记仇,小时候的事到现在也没消气,可能再过个二三十年,想起来了会回来看看你们。

至于我,就不来了。

我和他…分开了。

-

从墓园出来刚好赶着饭点,今天连珩休息,他得回家做饭。

自从连珩拆了石膏,连阿姨就没再过来,对方的一日三餐突然落在余景头上。

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他还是把这个活揽了下来。

毕竟现在没了工作,余景每天除了做做饭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倒真有点以前和祁炎过日子似的,一日三餐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

他有点儿想家了。

-

吃完午饭,余景回了趟家。

先是回了父母那儿,站在楼下,犹豫了很久才上去。

到了门口,隐约听见里面的争吵声,余安边哭边喊,说自己不想上学了。

余安的中考成绩并不足以支撑他进入市一中,开学这么久了祁炎和余景没一人问这档子事。

最后好像被分去了其他公立中学,或许这就是这次争吵的主要原因。

余景不由得想起祁炎曾说过的话。

余安不过是在走他以前走过的路,只是余安并没有他听话,也没有他优秀,所以投射在余景身上的爱并没有完全复刻在余安身上,因为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傀儡。

所以,当余景不听话时,他也同样成为了一个不合格的傀儡。

能即刻收回的亲情,真的是亲情吗?

余景最后没有进去。

他只是把买来的东西放在门外,转身离开。

接着,他去了自己的家。

——尚且还挂着他的名字的、和祁炎的家。

房门的密码没改,还是原来那个。

房间很安静,他换了鞋,如往常般进去。

可未曾想,走过玄关的隔断往客厅一看,祁炎竟然坐在客厅的沙发,抬眼看他。

“阿景,”他的笑容有些憔悴,“我是出现幻觉了吗?”

第45章

祁炎没想到余景还能回来。

就像余景也没想到祁炎会在家。

两人都愣了会儿,余景率先回过神来。

那颗千疮百孔、已经死掉的心脏,在此刻蓦地跳动了一下。

死水一般的情绪有了起伏,如平湖掷石般,惊起一片暴躁水花。

可也只是那一瞬。

余景按下呼吸,在下一秒恢复平静。

他走到茶几边,祁炎仰视着看他,在沙发上坐直身体。

余景坐在另一边。

两人之间隔了有一米的距离,此刻这样安静地坐着,显出几分诡异的和平。

这个沙发是他们一起挑选的,深棕色的棉麻套装,耐脏。

茶几去年碎了一次,才换的新的。

至于地毯,这些年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块了,余景每年都得换。

他们曾经在沙发上相拥而眠,一边吐槽着肥皂剧的剧情,一边围着薄毯笑成一团。

这个家到处都是曾经生活的影子,余景进来了,感觉哪里都是祁炎。

他闭上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对折起来的红色硬纸板。

——那是祁炎曾经画给他的结婚证,一个人一个,余景一直保护得很好。

祁炎伸手拿过来,展开看着上面两人的合照,眼底浮出淡淡的笑。

余景说话毫无起伏:“找个人好好过日子吧,这么久的时间,是我耽误你。”

或许祁炎根本就喜欢女人,他想要孩子,想要家庭,他应该去走那条最正常的路,而不是现在这样。

“我也想啊,”祁炎的声音很轻,拇指摩挲着结婚证上面余景的照片,“我真想就那么结婚、生孩子,平时好好工作努力挣钱,逢年过节回家,家里都是笑盈盈的,从早上就开始准备,做好一桌子菜等我们来吃。”

余景眼睛一热。

“阿景,你知道吗?她带我回过家,就是这样的。她爸妈特别喜欢我,拉着我的手就不放开,问东问西,关心这关心那,临走时往后备箱里塞了一大堆自己家腌的鸡鸭鱼肉,让我们吃完了再回来拿。”

祁炎说得很慢,余景从一开始的震惊与难过,到最后只剩下浓浓的无力和愤怒。

“她的父母对你这么好,你却要——”

“那是因为我有钱,”祁炎厉声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余景,下一秒又重新放柔了声音,“如果我是当初那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她爸妈能这样对我吗?不会的,阿景,只有你会对我好。”

余景声音发抖:“那你还出轨……你还……”

“我真是被迫的,”祁炎看着他,恳切道,“阿景,不管你信不信,第一次我真的被人算计了。”

“我特别慌,怕她怀孕,让小李去买避孕药。”

“可是后来,我想,她也可以怀孕,生下来记在你的名下,我们养。”

余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我给她钱,给她资源,是她不知足,还想让我娶她?”祁炎一边说着,一边笑了起来,“难道只许她算计我,不许我算计她?”

“是连珩多事,也是她贪心,他们竟然把事情捅到你的面前,你知道了她的存在,就会多疑,更不会和我一起养孩子了。”

“祁炎……”余景声音发抖,“那是一条人命!那也是菜楚楚的孩子!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是弃婴!”祁炎提高了音量,“如果我抛下他们,你以为菜楚楚真的会养?对于她而言这个孩子不过是威胁我的筹码,只有我!只有我才会真的爱他!”

余景缓慢摇头:“你疯了……”

“阿景,你难道就不想要个孩子吗?你看着他长大,努力打拼都是为了他,他只有你,你也只有他,你们流着相同的血,就算吵架了分开了,那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以后老了、死了,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他,因为我爱他,我真的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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