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床上，刚一闭眼，脑子里便反复出现江聿临的脸，有时是刚才的江聿临凑近的模样，有时是江聿临十八岁时的模样。

十八岁的江聿临脸部轮廓要比现在稚气一些，也没有现在的从容，靠近时会有一股清淡的气息，像是裹了柠檬和糖水的味道，但不会令人觉得甜腻。

他刻意忘记而始终未能成功的记忆像是湖底的泡泡，一点点往上漂浮，最后原原本本的袒露。

他有时会想，如果自己早一点意识到，后果会不一样吗，江聿临是否会留下来。

但很快又自我否认了这样的想法，江聿临做决定既干脆又果断，无论哪方面都有主见，怎么会因为他改变。

作者有话说:

弥补昨天太晚更新，今天很早就来了！(-)_

小江A了上来，他是一个很清楚自己目的的人

第19章 夏夜（过去）

颜煜在尚未到达盛夏的季节里结束了自己的高中生活，学校举行了一场毕业年级的晚会，时间安排在考试结束的第二天晚上。

整个操场边缘都挂上了小彩灯，空旷的场地上放置了许多长长的桌凳，上面放着学校定制的糕点和饮品，还请了本地的一支大学生乐队在晚会表演。

乐队表演结束过后，便是学生的自由发挥时间。有人借着晚会告白，有人跟着音乐跳起了交谊舞，有人上去为今晚献歌。

颜煜被陆思源拉着一起给表演的同学捧了几次场，心不在焉地离开人群中心，走到角落给江聿临发信息。

他和江聿临从考完到现在就没联系上过，他出了考场后找了一圈没看见人，还是听陆思源说江聿临上了一辆车，也许是他的家人考完来接他的。

颜煜本以为江聿临可能会出现在晚会，但他找了一圈都没有在操场的学生中找到他的身影。

无论是给江聿临打电话还是发信息，他都没有回复，这让颜煜有些烦躁。

江聿临从没有不回过他的信息，也从没有超过一天的时间不跟他联系，他有根据的怀疑江聿临可能遇到了大麻烦。

陆思源转头发现颜煜跑到了角落，不满地要拉他一起上去表演，但此刻的颜煜显然没有这种心情。

“江聿临一直不回消息，你说不会出什么事吧？”颜煜把自己的猜测告诉陆思源。

陆思源耸了耸肩，完全不认为江聿临的举动有什么异常：“能有什么事，可能没看见呗。”

“但一天了都没消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考试前看到过许多社会新闻，报道临近高考的考生因为压力过大会有一些冲动的行为。

陆思源嫌他大惊小怪，敷衍地回应：“有什么奇怪的，他又不喜欢这种活动，不参加很正常吧。”

颜煜很想反驳，江聿临并没有不参加这些群聚活动，学校组织的活动他基本都有报名。

但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江聿临一直没有联系自己，又问陆思源：“怎么不奇怪，我不是每天都会回消息吗。”

“大哥，天地可鉴，您补文化课的时候我们连你人影都看不见好吗，给你发消息你隔了好几天才回复。”

经陆思源一提，颜煜才想起来，自己补课的时候确实很少关注他们的信息。他每天的作息都是凌晨起来上课，回去倒头就睡。

补习班离学校不远，颜母那时每天都会来接他，也顺便把江聿临一起接回去。

他学得认真，常常在回家的途中把今天有疑惑的题拿出来问江聿临。

补习班虽然人不多，但老师讲课速度快，颜煜偶尔会走神漏掉一些知识点，又忙着学习不同的课程，便把一些遗留的问题留给江聿临，让他来讲，美名其曰帮助江聿临巩固基础。

颜母还说要给江聿临补课费，让他没事多给颜煜讲讲题。虽然江聿临没有接受，但仍尽职尽责地给颜煜讲解。

只是临近考试的前一个月，江聿临突然说自己的父亲最近回来了，不用颜母顺带接他。他们也没了每天放学呆在一起的这点零碎时间，但江聿临还是会认真回复他的消息。

陆思源的注意力很快被草坪上一对正在告白的同学吸引，拉着颜煜过去凑热闹。

男生提前叫朋友准备了一束鲜花，在说完一番真挚的感言后，才紧张地把花递给女生，忐忑地等待回复。

女生的态度比男生要干脆一些，接过花后就上前一步，问男生要不要抱一下。

一旁的起哄声此起彼伏，陆思源也跟着鼓掌，八卦地评价：“我就知道他们俩有点意思。”

颜煜不太相信陆思源的眼力见，认为他这话是典型的马后炮：“你又能看得出来？”

“当然。”陆思源呵了一声，朝他得意地挑眉，“咱们年级谁跟谁有一腿，我眼睛一瞄，就能看出来。”

他看着颜煜不信任的表情，较起了真：“你不在学校不知情也正常，那男生放学了天天在车站等女生一起上公交，我看见过好几次呢。下雨了给送伞，生病了给送药...”

陆思源如数家珍般说着自己细致的观察，语气带着理所当然。颜煜刚听完还感触不深，但莫名其妙想到江聿临也做过这些事情，脑子就不受控制地往某些奇怪的方向奔去。

“...听没听过一句话，看一个人喜不喜欢另一个人，要看眼睛。”陆思源老成地给对这些一窍不通的颜煜传授自己的心得，“我一看那男生的眼神，就知道他对那女生绝对有想法。”

他说完无奈地拍了拍颜煜的肩：“想修炼成我这样是需要技术的，你还不行。”

颜煜一面觉得陆思源说的话太夸张，一面又想到了江聿临的眼神，他看向喜欢的人眼神会是哪种。

“等等，颜煜。”陆思源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和他对视，意味深长地开口：“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怎么可能，你想太多。”颜煜否认得很果断。

“装，你就装。”陆思源摆明了一副不信任他的态度，随后化身心理专家，挨个列举出颜煜露出的马脚，“眼神飘忽，小动作多，双重否定表肯定...”

他说完摇了摇头，捂着胸口痛心疾首说：“儿子，你长大了，连喜欢的人都不肯告诉为父。”

颜煜回了他一个没怎么用力的锁喉，而后告诉他自己早退的决定：“我先回去了，你慢慢观察去吧。”

陆思源问了几句，颜煜回答得仓促，走到校门口打了个车，停在了江聿临家的小区。

他给江聿临打了两个电话，还是没人接，走到大门入口的时候，还没跟保安说，对方就认出了他，给他放了行。

他暑假来了不少次，江聿临有时游戏关卡尚未结束，没能及时给颜煜开门禁，后来就跟保安说见到他帮忙开一下门。

颜煜走到楼下的时候，江聿临的电话仍打不通。他想过万一江聿临不在家，自己扑了空，但又觉得自己来都来了，上去看看再走也没什么损失。

他先敲了敲门，没得到回应，思量再三，还是输了密码进去。

客厅黑漆漆的一片，颜煜打开了玄关的灯，房间里的摆设跟他上次来没什么区别，除了基本的家具，桌上就放了几个水杯，厨房一看就是很久不曾有人用过的模样，门口有整理好的外卖盒子，估计今晚还没下过楼。

颜煜又开了客厅的灯，才发现江聿临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茶几上有几个密封的袋子，还有一瓶打开的起泡酒，颜煜过去看了看，发现瓶子空了一半。

这人不去晚会，自己一个人偷偷喝酒？

颜煜对江聿临这样的行为有些诧异，随后又想会不会是因为他真的因为考试压力太大，或者说考试的时候有失常发挥？

他推了推江聿临，发现后者仍没回应，摸了摸他的脸，温度有些热，身上的酒气并不浓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香。

“江聿临？”颜煜叫了几声，江聿临终于动了动，但也只是把手挡在眼睛上，然后继续睡觉，怕是嫌灯光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