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旋律(4)
作者:dnax
他不停喘息,可身后的人却镇定如常,好象刚才令他伤口崩裂、流血不止完全是尼克的幻觉。
这仅仅是个开端,噩梦刚开始。
“你有一条听话的好狗。”
“别伤害它。”
“我不会和四肢着地走路的动物计较。”
男人用膝盖压着他的腰,这让他的胃更难受。
这是第二次重击,尼克怀疑自己的胃部是否能承受如此频繁剧烈的伤害。他想蜷成一团来缓解伤痛,但冰冷的枪口禁止他乱动。
“我想不起来了。”
“再想一想。”
“是真的。”
“你有足够时间,我暂时不会开枪。”
“我真的不知道。”尼克用喘气来缓解疼痛,紧皱着眉,冷汗淌过鼻梁一滴滴落在沙发罩上。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从那张痛苦的脸上他看出尼克并没有撒谎。
他没有撒谎的理由。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突然而至的声响让已平静下来的室内重新变得危机四伏。
“尼克,快开门,我带了一个大旅行袋,来帮帮我。”
枪口在后脑上动了一下,男人问:“外面是谁?”
“我的朋友,他今晚要住在这里。”
“那可不行,去告诉他今晚的节目取消了,如果你不希望把你的朋友也卷进来。”
他移开了枪。
尼克动作迟缓地从沙发上起来,周围到处是打斗留下的痕迹,Agro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躺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尼克慢慢走到门边,男人就躲进墙壁的阴影里,他的意图变得明晰起来。
他一定是个职业杀手。
至少是个习惯杀人,活在血腥世界的人。
尼克伸手擦掉脸上的冷汗,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一副脸色苍白狼狈不堪的样子。
他打开门,看到艾勒活力十足精力充沛的笑脸。
“嗨,老弟,你睡过头了。”
艾勒拖着一个特大的旅行袋站在外面,他把右臂靠在门框上,像个花花公子一样对尼克打招呼。
“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
“是我的胃。”
“噢,我忘了,被那个疯子撞伤的地方?”艾勒拖着他的行李准备挤进来,但是尼克把门挡住了。
“很抱歉,艾勒,今晚我想一个人呆着。”
“我买了六罐一捆的啤酒,我们可以通宵看球赛……”
“今晚不行。”
“为什么不行?”艾勒很奇怪,尼克的脸色看起来确实很差,很疲惫并且没精神。
“你生病了?”他问。
“没有。”
“那么是凯西来了?要是她来了我肯定得走。”艾勒耸了下肩,目光越过尼克的肩膀往里面看,“所有女人都不喜欢她们的男朋友和狐朋狗友鬼混,我很理解这一点……呃,我们的飞线先生没出来迎接我,这个见利忘义的小家伙也开始对未来的女主人摇尾巴了?凯西在里面么?”
“艾勒,凯西和我分手了。”
“什么?”
“是她提出来的。”
艾勒愣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地抓了一下头发:“这个笑话不怎么样,换个别的,别开这种没意思的玩笑。”
“不是开玩笑,我们分手了,凯西怀了别人的孩子,三个月我却像个傻瓜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她说得很对,我不关心她。艾勒,今天我心情不好,能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么?”
——快走伙计,不然你就危险了。
“……好吧。”艾勒从旅行袋中拿出一捆啤酒,“失恋男人的必备品,别难过。”
他拍了一下尼克的肩膀,而尼克握住了他的手。
“谢谢,你总能让我在最糟糕的时候感觉好起来,我没事,明天见。”
“再见……”
艾勒在关闭的门前站了一会儿,对他来说失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人们总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伴侣,分手只不过是在筛选对象。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今晚到哪里去混一夜。艾勒把行李扛在肩上,打开手机拨了个号码。
“琼妮宝贝,是我……我想你了,今晚能过来么……”
第四章 背叛者
电视机开着,正忽明忽暗地不断转换频道。
尼克送走艾勒后回到房里,那个男人命令他自己从厨房搬一张椅子,然后坐上去把手放在背后。
他用胶带把尼克的手脚缠紧,但是没有剥夺他的声音。他知道尼克不会蠢到大喊大叫。
“说点什么,你想到什么了么?”
“还没有。”
“这个你可以慢慢想,先告诉我药箱在哪儿。”
“储物柜最上面那层。”
尼克看到他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找到药箱后又回到客厅的沙发边。
他脱掉上衣,露出健康精悍的身体。
腰部的血已经把衣服弄湿了,他拿起桌上的小镜子照了一下,刚才的撞击把伤口撞裂,血正不断地涌出来。
尼克终于看清了那个伤口,是子弹离去造成的伤口,边缘不规则。这么说来,他身上应该还有一个洞。
尼克看着他紧皱眉,捡起一团纱布按住伤口,又用绷带紧紧缠起来。
“你应该去看医生。”
“我可不想他们给我打完麻药就去打911。”
“失血过多会让你没命。”
“那正是你的希望,这样你的麻烦就消失了。”
男人手脚利落地处理完伤口,把身体靠在沙发上开始盯着电视机不断换台。
他搜索每一个频道,最后看到了一段新闻。
“……时间是下午4点37分,在休维特海岸附近,一艘小型邮轮起火,原因不明,警方正介入调查。”
休维特海岸。
尼克的心怦怦直跳,胃部灼热了一下但立刻又变凉。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个人也知道。
“……”尼克小心地看着他,视线却和他相撞。
“利奥•德维特,你可以叫我利奥,但这不是我的真名。”
“我并不想知道你的名字,我也帮不了你,现在放开我然后离开这里,我不会报警。”
“天亮之前你就这样待着,我现在要睡一觉,你和你的狗最好都安静一点。”
利奥•德维特站起来,他走到Agro身边,救生犬的肚子起伏着,但是没有动静。
他用胶带把狗的四肢绑在一起,又缠住它的嘴。
“别碰它。”
“我不会伤害它,只是让它不妨碍我休息,你也一样。”利奥走过来看着他,“睡前最后问一次,你想起来了没有。”
“你不能要求我去回忆不知道的事,我没有故意藏起你的外套,而且我也不知道那对你到底有多重要。”
利奥看着他,黑色的眼睛里没有表情。
“很好,看来你已经不需要说话了,如果你想起来,可以用力弄出点声音叫醒我。”
他撕开胶带封住尼克的嘴,然后把圆筒扔在一边。
客厅的灯熄灭,尼克听到他在沙发上躺下的声音。
黑暗把他整个包围,窗户好像还开着一条缝,有丝丝冷风吹进来。
尼克缩了一下,他想起那个梦的细节。倾倒下来的城市里,玩水桶的孩子像一个黑色的剪纸一样贴在沙滩背景上。他伸着长长的黑紫色舌头,沙子里长出无数双柔软黑色的手,把他围拢抓获,拖进深不见底的海中,最后化成一片红色的泡沫。
尼克用力挣扎,但是没有可以逃脱的迹象。
他有些不理智地觉得就像有条蛇在自己身上爬过,或者黑暗中刚跑过一只老鼠。
要是能在这个自称利奥•德维特的男人熟睡时获得自由,一切就会好起来。
可是不管怎么努力,尼克也没有办法把手上的胶带撕开。那是一种非常简单有效的禁锢方法,而且只要他发出的声音稍微响一些,沙发上就会适时响起翻身的声音。
即使在睡梦中,那个人也在头脑中的某处保留了一份警觉。
无数次失败之后,尼克终于放弃了挣扎,他感到疲惫不堪,却又无法入睡。只能清醒地看着天慢慢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