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是，你还必须再次用毅力将它重新塑造起来。”

“我那时不得不依靠一些药物才达到了目标，但同时，药物留下的后遗症也至今在对我的身体造成伤害，封，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

封缙云也确实考虑过了，在刚开始写剧本的时候，乔卿就跟他反复讨论过这件事，觉得其实没必要一定用这么极端的方法。

但封缙云私心认为，这是最富有冲击力的表现方式。

想要冲击昆仑奖，满足那些刁钻评委的胃口，如果不兵行险着，肯定是无法成功的。

在减重开始的第二周，封缙云就没有再照过镜子，一次也没有。

但从身边人惊讶的视线中，他大概也能猜出来自己现在的状态有多差劲。

“等一个月后，我出现在你面前，你可别嫌我丑，”封缙云用半开玩笑的方式说道，“我这几天肌肉掉的挺快的，已经没有八块腹肌了，估计等我再见你的时候，都会瘦脱相了吧。”

乔卿只觉得心疼：“一定要这样吗？或者咱们下个星期就开拍也成，我不想你受这么大的罪，你这个月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吧？”

确实如此，但封缙云却只是轻描淡写道：“我平时吃的也不多，放心吧，我身边都是专业教练跟着，就算不吃饭，还有各种补品和营养剂撑着呢。”

但乔卿还是坚持：“我想看看你。”

封缙云安静了一会儿，叹气道：“好吧。”

屏幕亮起的那一刻，他的心跳速度也加快了，封缙云特意找了个光线并不怎么好的位置，就是不希望乔卿把他的脸看得太清楚——即使后面拍摄的时候也依然要见面，但这段时间封缙云并不想让乔卿在忙于导演工作的同时，还要再操心自己的身体。

“原本有点儿紧绷的衣服，现在都正好了，”他低头扯了扯衣领，强作笑容道，“我十几岁时穿的那些衣服，现在看来又能废物利用了，你觉得怎么样？”

乔卿认真地打量着封缙云现在的模样，男人确实瘦了许多，至少有十几斤，比从前更加深邃的眼窝和立体的五官，让他的外形少了几分贵公子的俊美，多了些许饱经沧桑的成熟韵味，一月未见光的苍白肤色衬得那双眼睛愈发明亮，像是燃烧在黑暗中的火炬。

“明明更帅了。”他小声嘟囔道。

封缙云：“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

“我听到了。”封缙云板着脸说，既高兴又担忧，因为乔卿不嫌弃他是好事，可这也意味着减重任务还没到位，看来他今天晚饭一口也不能吃了。

“我好想你，”他忧伤道，“要是你能陪在我身边，就算三天三夜不吃饭不睡觉，我肯定也能坚持。”

在乔卿的强烈要求下，封缙云最终没有选择在片场减重，而是去了专门的训练中心，保证24小时都有人检测他的身体情况，也不至于对身体造成太大负担。

“我也想你，”乔卿安慰道，“但我这边的事情可多了，你要是呆在片场，估计也休息不好。”

他看出封缙云因为快速减肥的原因，情绪有些低迷，所以绞尽脑汁地想办法逗他开心：“你知道最近在国外片场发生的事吗？还上了热搜呢。”

这件事说来也是离谱，乔卿带着剧组来国外拍戏，准备就在当地招几个群演，最好是面相凶恶一点的，因为要演的角色是几个通缉犯。

结果人是招来了，其中一个叫詹姆斯的，还演的特别逼真，乔卿为此还多给了两句台词，破格升级成了电影中的配角。

等休息的时候，他还和詹姆斯搭话，问他刚才演那个片段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詹姆斯：“没怎么想啊，就像平时那样演就好了。”

乔卿觉得哪里不对：“可选角导演说你是个修车工？你从前演过犯罪戏吗？”

詹姆斯眼神闪烁：“呃，演过。”

他还给乔卿提了个建议：“我觉得你刚才的剧本写的不对。”

乔卿平时还是挺好说话的，见詹姆斯是个有想法的，便随口问道：“哪里不对？”

“如果拿刀突然捅进人的腹部，受伤的人是不会惨叫的，最多只会**，有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詹姆斯兴致勃勃地比划了一下，“你们的编剧一看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乔卿：“…………”

当天下班之后，他让选角导演去查一下詹姆斯这个人的背景，不查不知道，结果一查发现，这位竟然还真是个在隔壁城市警局榜上有名的通缉犯！

“你帮了我们大忙，导演先生！”在把詹姆斯送进局子里的那天，警察还感激地和乔卿握手，“等你的电影上映了，我们警局的人一定都会去看的！”

合影不知从哪个渠道传回了国内，国内网友们在得知乔卿的剧组还因此获得了一万美金的悬赏金后，不由得对这位的吸金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连招个群演都能顺便抓到赏金通缉犯赚笔外快，不愧是你，乔导！

封缙云听完后也笑了半天：“那你们拍好的片段怎么办？”

乔卿：“继续用呗，反正詹姆斯是外国人，而且他自己也说了，希望能在坐牢期间看到自己拍的电影上映。”

“他出来之后不会报复你们吧？”

“他出不来了，”乔卿淡定道，“杀人，抢劫，数罪并罚，够他在牢里蹲个两三百年的。”

封缙云又笑了：“那就好。”

“还有一件事……”乔卿忽然犹豫起来，“任老的身体，这段时间突然很不好了，他女儿昨天跟我打电话，说很可能撑不过今年了。”

封缙云沉默许久，说：“那他还能等到《解梦师2》上映吗？”

“我不知道。”

乔卿的声音低落，封缙云明白他的心情。因为任在东当初在1上映之后就屡次说过，希望还能参加2的拍摄。

但他的身体情况在这两年间急转直下，所以便没人再提参演《解梦师2》的事，只说希望2上映后，能让任老尽快看到成片。

现在看来，就连这么个愿望，都不一定能实现了。

“生死有命，别给自己太大的负担，”封缙云说，“你已经做到最好了。”

乔卿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

“哥，谢谢。”

挂了电话，他快速把盒饭里最后两口饭扒拉进嘴巴，咕咚咕咚灌了半杯水，拍拍脸颊，振作起精神，猛地掀起帐篷——

“今晚的场子搭好了没？快点，吃完饭就要开工了！”

片场里的众人纷纷应了一声，搬器材的搬器材、搭架子的搭架子，还有调试灯光的、角落里对戏紧张默背台词的……以乔卿为中心的千人剧组，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紧张运转。

就像是一个嵌合紧密的庞大仪器，在发动机的推动下，沿着大路的方向缓缓前进，一旦启动，就再没有停止的选项。

——而它带来的影响，也注定会波及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

“作为华影的新生，恭喜各位，你们今年的考点比起往届的学长学姐们，又多了一个篇章。”

听着阶梯课堂里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台上的老师露出魔鬼般的笑容，“来，同学们，翻到课本的最后一个篇章。”

“毕竟你们的老师我也不是魔鬼，还是会替你们划考点的，等考完了，还会大发慈悲地捞捞各位濒临在及格线边缘的同学们。不过就算我不划，这一章考试的重点，你们也应该知道是谁吧？”

听着台下有气无力的回答声，老师满意点头：“没错，就是咱们的乔导。”

“虽然他没比你们大几届，但是人家年少有为啊，现在是全球全息导演第一人，开启全息电影时代浪潮的领军人物，所以不仅上了教科书，还成了考点。同学们，乔学长可是你们的榜样啊！”

可惜台下没人买账，只能听到不停的叹息和哗啦啦翻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