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介绍约瑟夫·埃德温时有说过，他的艺术风格是一贯黑暗和深邃，以及永恒不变的人性和道德冲突的母题。

那么有个小问题，影片题材变化，如何保证影像风格贯彻呢？约瑟夫的做法是自己当编剧并保证剧本的贯彻，因此他最讨厌有人修改剧本。

覃醒知道这一点，约瑟夫可以把任何故事都改成约瑟夫风格，因此才会邀请他掌镜；阿赫梅特也知道这一点，才过来看看，以防好友钻牛角尖。

事实证明导演约瑟夫确实在“浅浅钻”，明明几分钟前还夸奖了。阿赫梅特感到，如果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人类，【矛盾】最合适。

他在返回化妆室的路上，碰到了还没卸妆的斯坦丁。

“斯坦丁，刚才表演真的太好了。”阿赫梅特夸奖，心里想着，突然大黄蜂飞进来，又不是斯坦丁故意要改剧本。

斯坦丁看上去那么靠谱的人，怎么会像某些大牌明星那样随便质疑剧本呢。

黄白游因为有事要和导演商议，所以也没多聊。

“约瑟夫先生，关于剧本……”

黄白游话音未落，就被约瑟夫打断，“别担心，你临场发挥的台词非常好。”

“谢谢约瑟夫先生，但我想说的是关于这段台词，我有些想法，”黄白游说，“可能需要修改台词。”

“哦？修改什么地方？”约瑟夫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

“有三处。”黄白游拜访了莫斯科的小丑演员，与之聊天后想出的台词，他感觉特别适合小丑。

为什么这么严肃呢？（Why.so.serious？）

让我们来画个笑脸吧。

（Let's.put.a.smile.on.that.face）

“三处？”约瑟夫快蚌埠住了，还要修改三个地方。

“斯坦丁先生你先去卸妆吧，下一场戏你需要带着小丑全妆，所以需要花费时间。”约瑟夫考虑到对方的咖位，心中的不满没有发泄出来，只是认真地敷衍。

也是，当前的拍摄更重要，剧本讨论可以在一天拍摄任务结束了再进行，黄白游想明白，就离开了导演室。

“有自己思想，有自己独立想法的演员，就是这样。”当黄白游离开之后，约瑟夫如此想。

约瑟夫不觉得自己非常自傲，但他的剧本每一段台词，都是精心雕琢出来的。

他认为自己考虑得更加全面，因为演员只能看到自己的角色，但约瑟夫考虑的是整体，是更深层的东西。

“剧本已经很完整了，混乱与秩序，人性的抉择。”约瑟夫想着，黄白游只需要好好出演混乱就行。

说到此处，约瑟夫也在表演层面认同斯坦丁，好似片场围观群众的感想，刚才黄白游的表演都替蝙蝠侠捏一把汗，太赞了！

要是别自以为是就更好，约瑟夫这样想。

自以为是……黄白游这位曾经的心理咨询师，最大的优点是经常“审问自己”，对自身极为有逼数。

他很清楚，剧本肯定是创作者凝聚心血的，所以在找导演前，他才会三番四次地仔细推敲。

黄白游当前在化妆室卸妆，闭上眼睛，脑子里依旧回忆自己想修改的台词。

“斯坦丁先生您看现在还行吗？如果有任何需要修改的地方请直接和我沟通。”

任何地方都尊敬有本事的人，之前也称呼他为先生，但黄白游提要求也会不耐烦，现在态度好多了。

化妆之时，外面突然吵吵嚷嚷，考虑到是美利坚，就像突然发生枪击事件一样的喧闹。

第379章 游行示威

“去楼下看看是不是发现外星人了，值得这么吵闹。”海明·H·格斯开口。

奥斯卡级化妆团队海明工作室，冠名的肯定是负责人，话音落下，他团队中印第安裔出门察看。

半刻钟过去，印第安裔团员脚步匆匆走回来，脸蛋写满犹豫，能一眼看出，他似乎在纠结什么。

“那么是铁飞机来了吗？”海明头也没回地问，他正在给黄白游上妆。

印团员没听懂，有童年隔阂——铁飞机是好莱坞80年代经典电影《外星人铁飞机》里面的角色。

许多美利坚白人对外星人的初始印象都来自此，一个金属色脑袋像飞机头的外星生物，于是小主角给取名为铁飞机。

基本铁飞机在美利坚可以和外星人这个单词画等号。

“外面有游行抗议的人。”印团员老老实实说，“抗议——斯坦丁先生出演小丑。”

“嗯？”海明手僵在空中，“抱歉先生。”言下之意，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游行主题是让斯坦丁先生放弃出演小丑的角色。”印团员详细一点地说。

就和突然打开强力冷气差不多，化妆间气氛冷了，都小心翼翼地注意着闭眼被化妆的当事人。

几秒后，海明继续厚涂黑色油彩，眼眶周围都要涂满。

“斯坦丁先生，首场表演的精彩我现在还记忆犹新，我们从不怀疑你能演好这角色。”海明安慰一句。

“谢谢。”黄白游道谢，他耳朵早已痊愈，游行之事听到了，不过反应很平淡。

首先覃醒的性子，不会因为游行就把他换掉，其次他思绪沉浸在台词中，他仍旧在打磨台词。

干脆说“我的父亲是一个酒鬼，一个恶魔，有一天晚上他比平时都疯得厉害……”

大概二十多分钟，妆容定好，黄白游起身问，“外面游行的人走了吗？”

“好像没有，仍然在大楼前面闹着。”印团员说。

剧组化妆间被安排在三楼里侧的房间，因此窗户背对街道，瞧不见街上说的具体情况，印团员能实时回答，因为他一楼有“卧底”。

黄白游准备下去瞅瞅，到底怎么个事儿。

“斯坦丁先生，下面游行的市民已聚集四五十位，他们情绪非常激动。”印团员建议黄白游想清楚。

“既然我是整件事的主角，肯定不能缺席。”黄白游继续往下走。

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美国佬虽然不认识鲁迅，但看向黄白游背影的眼神，就有这种感觉。

“斯坦丁先生如果保持首场戏的拍摄水平，这群游行会滚着求斯坦丁先生原谅！”印团员说。

游行的人真是蝙蝠侠的粉丝？海明笑笑不说话，他身上可有一半的法兰西血统，太懂游行示威了。

街边四五十人，有蝙蝠侠粉丝，但不多……

克勒肯维尔街道，因为靠近UoL和大英博物馆，所以得益于地理位置，成为伦敦著名的艺术街区。

但此刻艺术很拥堵，四五十名民众的游行，让这条主干道有点塞车，七八名警察在维持秩序，数十名路人在围观，于是彻底堵死。

“《蝙蝠侠》是我们儿时的回忆，是我们回忆的重要拼图，我们不能让它被毁掉。”

“如果新版小丑变成《绿灯侠》，那么这块回忆，就会被污染。”

“现在没有人会承认自己喜爱绿灯侠，我们不能让蝙蝠侠变成第二个绿灯侠！”

游行队伍里的出头鸟是罗珀，他三十多岁的模样，此时此刻正朝着围观人群灌输着理念。

杏月的伦敦也比较冷，但罗珀依旧解开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的针织衫，针织衫的正面是蝙蝠侠的标志，最经典的蝙蝠标。

刚才那番话听上去貌似没毛病，但实际中途拐了好多弯。

黄白游目光扫去，人群里能瞅见许多蝙蝠侠元素，还有一些用红色、黑色马克笔写的标语——

“不要［黄］小丑。”

“请尊重原著漫画，菲利普血案在眼前。”

“他（斯坦丁·黄）不是DC漫画迷。”

……

剧组的几名安保人员，也如临大敌地站在大楼门前，实际上此次“反对黄小丑”是文游，没继续向前一步冲击的举动。

但也不能说安保人员太紧张，因为他们没想过，在剧组拿薪水，还要面对游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