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种诱饵(142)

作者:鸦无渡


嘴边挂着没有笑意的笑,看起来着实不太好招惹。

邵揽余端详对方须臾,脑海中模糊的印象浮现出来。

如果没认错,眼前这位应该是施康年的小儿子,施有仪的亲弟弟施灼。

施灼人如其名,遥想当年,还是息川城里家喻户晓的二世祖。

成天不是惹是生非,就是和别的富家子弟打架斗殴,还打伤过城警欺压没后台的小官,为人行事极度猖狂跋扈。

奈何背景强硬,没人敢拿他怎么样,谁见了都躲着走。

只是传言施灼和施康年关系不太好,十六岁以后,就很少待在息川了,经常大江南北的跑,大家也都渐渐忘了这号人物。

消失了两三年,今天突然冒出来,不知道又是所为何事。

何广思让施灼那句话气得不轻,一拍桌子,大发雷霆:“放肆!无知竖子,这没你说话的地方!”

施灼冷嘲一声,想开口反驳,被施有仪拉到身后,胆战心惊道歉。

“何老先生,抱、抱歉,阿灼他不是故意的,他……他就是不会说话,您别和他计较,对不起……”

施灼不耐烦:“姐,你跟这种人道歉干什么?他算什么——”

“年轻人不懂事,什么都喜欢争个高下,”邵揽余及时出声打断,调解道,“何叔德高望重,别气坏了身子。”

杨岱也连忙说:“是啊,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嘴上没个把门的,成天胡说。”

邵揽余又看向施有仪,礼貌笑道:“施小姐,我这里还有几位长辈需要招待,你找我有事的话,先去会客室喝杯茶,休息一会儿如何?”

施有仪抿唇,面色有点犹豫。

那边何广思冷哼一声,硬邦邦说:“不必了,既然揽余有贵客大驾光临,我这个老东西也不好再打扰,免得有些蠢人又在那说三道四,连累你的名声。”

言罢,他甩手就走,步子迈得风风火火。

杨岱忙喊了几句老何,没挽留住,向邵揽余抱歉地一点头,赶紧追出去了。

最后剩下秦松,他走到邵揽余跟前,看表情好像要说些什么。

但终归还是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了。

邵揽余吩咐道:“陈叔,替我送客。”

陈管家应声而去,偌大的房子里,转眼间只剩下了三个人。

施灼似乎很讨厌这个地方,一脸别人欠了他几百万的表情,淡淡对施有仪说:“我去外面等你。”

施灼走后,施有仪看着邵揽余半天没出声,跟傻了似的。

邵揽余也没催促,只是摊了摊手:“施小姐,请坐。”

施有仪没坐,又傻站了片刻,移步到离邵揽余很近的位置。

随后用极低的声音,一字一句说:“邵先生,我父亲他……失踪了。”

这句话出人意料的话,立刻让邵揽余眼神沉了沉,面上却依旧不显。

“恕我不太明白,好端端的,施首领怎么会失踪?”

施有仪欲言又止,两只手握在一起,右手捏左手,焦虑又纠结的样子,看得人心里也跟着着急。

但她偏偏遇上了个慢性子,邵揽余就那样淡定自若端坐着,慢悠悠一口接一口,品茗杯中清茶,不说话也不吱声。

等了好一会儿,施有仪仿佛终于下定决心,深呼吸一口,破釜沉舟道——

“邵先生,其实两天前,我父亲私底下去了维冈,他想和段斯昂交易,用柏苏五座城换、换……换两边合作铲除邵家!我极力劝说他不要这样做,可他一意孤行,带人去了维冈,没多久就失去了踪迹,跟父亲一起去的手下传回消息,他很可能被维冈政府抓了。”

此言一出,邵揽余脸色终于一沉到底,垂下的眼皮,遮盖不住里头的杀意。

不待他表态,施有仪却扑通跪了下来,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双手举到邵揽余面前。

“这是我父亲的调军密钥,现在交给您,从今天开始,柏苏全权交由您做主,邵先生,求您救救柏苏!”

第95章 乾坤局

上回费慎兴冲冲赶去政府大楼,尽管等到了费兆兴,但两人还没聊几句,外交部的人又来了,费兆兴再次被叫走开会。

继续等下去就得晚上了,当天肯定是谈不了,费慎只好先回住宅。

到了第二日,趁着费兆兴还没出门,他不由分说将人截住,说什么也要把话讲清楚。

费兆兴扫一眼墙上钟表,还有两小时空闲,便又返回去坐下,准备和自己侄子好好详谈一次。

两人相对而坐,费兆兴竖了竖掌,阻止费慎开口,反倒先问了对方一个问题。

“小慎,在说你要说的事情之前,我想先问问你,对于维科苏三区之间一直以来的关系,你是怎么看待的?”

费慎按捺住自己迫切的心情,思忖片刻,直言道:“三区之间看似水火不容,实则一举一动息息相关。科谟军事最强,柏苏经济超前,维冈胜在地形优势和人口居多,三区互相掣肘,形成了一个平衡圈,偶尔会发生小摩擦和冲突,但并不影响保持了上百年的平衡。”

他顿了半秒,接着说:“可一旦其中某区发生变故,平衡被打破,三区再也无法共存时,最后只能剩下一个。比如维冈吞并了柏苏,下一个目标就是科谟。”

费兆兴微微一笑,夸赞道:“由浅入深、析毫剖厘,最后再点名主题。小慎,看来你在国外待了几年,也依然谨记母语的博大精深。”

费慎没把这话当成是夸奖,反问对方:“那二叔又是怎么看待此次事件的?”

费兆兴说:“你认为维冈有可能吞并柏苏,但柏苏真的会那么容易被吞并吗?他们经济超前,是三区中最富有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在某个特定的时候,也能控制一场巨大变故的走向。”

明显感觉到对方话里有话,费慎神色微肃,眼神专注起来。

“二叔有话不妨直说。”

桌上有一盒国际象棋,费兆兴拿出了其中黑白两枚王棋,放于桌面中间。

“维冈开战已有两天,眼看着第一座城池即将被攻破,柏苏却迟迟没有动静,你觉得是为什么?”

一个兵卒倏地将白王棋撞开,黑王棋占据了刚才白王棋的位置。

费慎说:“前面有陷阱等着维冈,又或者柏苏兵力不足,如果将军队分散出去,息川城岌岌可危。”

费慎摇摇头,将主教棋放在了白王棋身边。

“如果柏苏真的连这点兵力都拿不出,邵家还会守着柏苏这么多年吗?换句话说,以施康年的心胸,他敢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让一个定时炸弹待在身边数十年吗?你可别忘了,邵家当年是靠什么发家的。”

邵家靠军火发家,家主常年游走于三区与边境之间。

谁敢真的担保,他们完全没有半分二心,老老实实做着柏苏的贵客呢?

柏苏政府不敢,施康年更是不敢,此种境地下,他怎么可能真正去缩减军事,放心大胆地发展经济,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说到这,费慎陡然间被点醒,蹙起眉头,心下一阵预感不好。

“难道施康年……”

费兆兴拎起白王棋,放在了黑王棋身边,两王一起面向白色主教,替费慎将没说完的话补充出来。

“柏苏迟迟不反击,对于遭受的侵犯坐视不理,因为这一次战争对施康年来说,或许不是危难,而是一次除掉邵家的绝佳机会。”

费慎唰地站起来,神色显而易见地冷了。

费兆兴抓着棋重重放下,透露出不容忽视的威严:“坐下,你要是想救人,先听二叔把话说完。”

费慎忍了又忍,忍住心底那股盛怒冲动,缓缓坐了下来。

费兆兴喝口水,继续分析。

“施康年本就无心战争,所以他很可能会去找段斯昂谈判,维冈那个年轻人我接触过几次,为人极其倨傲,喜怒无常而且贪心,我猜测,邵家和柏苏,他八成会想一口全部吞了。但在那之前,他会先答应施康年的合作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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