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秘密(62)

作者:来风至
“走了?”任父与任清崇并肩站起门口,问。

“嗯。”

“这么多年了,总算有个结果。”任父看了任清崇一眼,叹道,“是我没尽到父亲应尽的责任,到头来还是要你出手。”

任清崇但笑不语。

他接受采访的目的,一是为替沈玉挡热度,二是为了将这件藏在暗处多年的摊开在明面上来。

当年他拼着再一次被年勋的侄子伤害的危险,取得的“证据”,换来的也不过是这个人渣的社会性死亡。而因为这样那样不可明说的原因,这些始作俑者依旧生活得好好的。

八岁的他没能做到的事,现在的他做到了。

在那场直播采访里,他对生病的原因三缄其口,事后自然会有“热心群众”扒出更深的秘密。这一扒,就连枝带根通通拔起。

不仅是年勋的侄子,年勋本人也仗着自己的权利,在省台内部祸害了不少的实习生,男的女的都有。

在舆论的加持下,又有任清崇顶在前面,那些曾经敢怒不敢言的受害者们纷纷站了出来。

几天的时间里,年勋和他的侄子就被送到风口浪尖。省台内部的领导为了保全名声,也提供了部分证据。虽然还是没能一口气将人送进去,但关押几天调查,就足够这两个人受的。

至于之后的事,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了。

“不过,你之前不是说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最好年后才稳吗?”任父搓了搓脑袋,“怎么提前了?”

任清崇看了自己这位父亲一眼。

任父一愣,忽然福至心灵似的:“为了小玉?”

任清崇不答。

任父盯着任清崇看了半晌,脸严肃得像是要即刻参与国际会议。随后,嗤笑出声:“你可真是栽了。”

任清崇勾了勾嘴角。

“那孩子不是没家人吗?”任父笑道,“除夕那天让他跟你回家来吧。”

任清崇:“好。”

雪似乎更大了。任清崇吹了会冷风,正想和沈玉联系,余光忽然在省台大院门口看到了一个影子。

任父原本还想再和任清崇说几句话,谁知就见他脚步一转,大步走下楼梯,往大院外走去了。他眯眼看去,就见树下站着一个高瘦的青年,不知道站了多久,头顶上已经有了些积雪。

任父遥遥看了半晌,笑着摇摇头,转身走进了建筑内。

*

沈玉其实没等多久,他只是没提前跟任清崇说。

天上虽然在下雪,但实际上并不是很冷,可任清崇问他冷不冷的时候,他犹豫了半秒,还是点了点头。

任清崇笑,脱下大衣披在他肩上,又拍怕他的头顶,将那些细碎的雪拍落,沈玉顺势就靠近了他怀里。

两人身高差不了太多,沈玉很顺畅就将下巴搁在了任清崇的肩膀上。将近半个月的分别,让这个拥抱显得弥足珍贵与温暖。

任清崇任由他抱了一会,才笑着柔声道:“我们小玉就是好哄,一个拥抱就原谅我了。”

沈玉一顿,从任清崇怀抱里起身,故意冷冰冰地看着他。

任清崇也不说话,就这么和沈玉对视。

看了半晌,最后还是沈玉先破了功:“嗯。”

任清崇说:“以后你可要一辈子跟着我了,反悔也来不及。”

“不反悔。”沈玉重新抱住任清崇,闭上眼,“一辈子跟着你。”

第59章 我的爱人

除夕当天,任宅十分热闹。

就连常年在学校深耕学业研究、连续三年没回家的任母廖婉也在。任宅里的保姆回家过年去了,廖婉又不会做饭,年夜饭的重任就落到了任父的头上。

任宅许久没见这么浓重的烟火气了,沈玉提着礼物上门的时候,廖婉正在和任媚也下棋。

下的是围棋,没想到任媚也平时看着活蹦乱跳大大咧咧的,也能静下来玩黑白二子。沈玉一进门,二人也没抬头,熟稔地朝沈玉打了个招呼,就兀自埋头切磋去了。

任清崇带着沈玉穿过一楼堂厅,任父刚好听见动静,从另一边的半开放性厨房探出头来:“小玉来了?”

沈玉愣了一下,还没回答,任清崇就已经双手搭在他肩膀上,推着他往楼上走,一边回头向任父敷衍:“嗯来了,爸你忙你的。”

任宅的别墅一共四层,二老住一层,任清崇在二楼,任媚也的房间又在上一层,顶层是空着的。

任清崇知道沈玉不适应社交,直接带着他去了自己的房间。

任清崇在高中之后就很少回老宅了,成年后回来的时间就更少,所以屋内的陈设大部分是他高中及以前的东西。

目视所及,书籍、模型,书大多都是历史书和工具书,夹杂着几本经济类。整个房间的布置和他现在居住的地方没什么差别,干净整洁,一切从简。只是桌面上摆着的一个脏兮兮的毛线球引起了沈玉的注意力。

“那是爱德蒙的玩具。”见沈玉目光定定落在上面,任清崇解释道,“它挺喜欢的,还不愿意让我洗,洗了就没它喜欢的味道了。”

沈玉点点头。

住所是一个极其私人的地方,卧室更甚。在任清崇去开窗通风的时候,沈玉绕远了些,悄咪咪坐在了床上,用手指在床单上左摸摸右摸摸。

床铺上的味道和任清崇身上的味道很像,都是那种带着植物的淡淡清香感。任清崇开好窗一回头就看见沈玉猫猫祟祟,像是在巡视陌生的领地似的。

他靠在墙边看了一会,目光扫过另一边的衣柜,忽然想到了什么。

“小玉。”

任清崇一喊沈玉,沈玉就回头了。窗外堆积的雪景有些刺眼,任清崇逆着光站立,让沈玉忍不住迷起了眼。

视线受影响的几秒里,一件衣服兜头朝他丢了过来。沈玉拿起来一看,是一件校服。

沈玉:“?”

任清崇:“试试。”

某些人的恶趣味一但展露出来,就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权利。

沈玉穿上不太合身的校服,甚至还拉上了拉链。校服很新,应该没穿多少次,胸前的logo是宁阳市一所比较著名的私立高中。

任清崇也不走近,只远远站着,摸着下巴道:“嗯……大了。”

沈玉:“还好,不算大。”

他从进门前一直沉默,直到此时才主动走向任清崇:“你怎么样?”

“嗯?”任清崇没反应过来。

“你的病。”沈玉说。

距离上次直播已经过去许许久了,虽然任清崇是个内心强大的人,但沈玉知道,内心再强大他也是人,在数万人面前袒露自己的病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不说,不代表沈玉就真的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任清崇笑道:“还不错。”

沈玉有点不信:“真的?”

沈玉这人有时候劲儿上来了,会有种旁人无法阻拦的执拗。任清崇思索片刻,转身给江洛——也就是他的私人医生打了个电话。

大年三十,江洛正在陈定家包饺子,听说任清崇要自己这些年的检查报告,嘟囔了几声就给人发了过去了。

报告虽然是电子的,但是从头到尾翻下来也需要一些时间,期间任清崇百无聊赖地等在一旁,目光时不时扫过沈玉低着脑袋时头顶露出来的发旋儿。

人是一种既自私又渴望群居的矛盾生物。这种矛盾,在曾经的任清崇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那很久以前,他很难想象自己会和一个人许诺一生。会将他带进自己的世界,任由他使用自己的一切;与他亲昵温存、共享喜乐悲欢。

人生朝露……任清崇忽然生出一股很强烈的庆幸。

沈玉正准备翻下一页,忽然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任清崇的怀抱和他这个人一样温柔,呢质的大衣从后往前全方位地包裹着穿着校服的沈玉,将所有的重量全部压在后者的身上。

不知何时,沈玉手中的平板掉落在地上,无声之中,两人接了个密密麻麻的细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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