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罪名(24)
作者:夏六愚
易知秋抬首的瞬间,目光对上站在不远处的郝大通,他恶意的笑,抬起手指,隔空对他开了一枪。
“啪。”
他还为自己配了个音。
易知秋咬紧后糟牙,再次入场。
靠着一个罚球,三中领先了两分,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宋小狮中锋的位置空出来,只好由娄牧之补上,郝大通发现易知秋特别紧张他,只要他一摸到球,易知秋的眼光就随他满场跑。
郝大通很快就找到了下手的对象。
他扭头,对虎头虎脑的那个人说:“虎子,就那个小朋友,盯住他。”
虎子望向娄牧之,他抬掌狠狠的搓了把脸。
娄牧之运球跑,他也发现不对劲了,身前身后都是人,虎子一直用肩膀撞他,想要逼他出线。
“哔——”裁判吹哨。
赏了虎子一张“黄牌”警告。
职高跟他们玩迂回战,不停消耗他们,易知秋累得想骂娘,其他队员的体力也近乎衰竭,但双方依然胶着,死死咬住对方,就像两头穷途末路的野兽,以命相抵,互相撕咬,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松口。
易知秋运球狂奔,郝大通紧跟他身后,他喘着粗气,威胁道:“警告你,别碰他。”
这个“他”自然是指娄牧之。
郝大通装傻,一边跑,一边问:“别碰谁?”
易知秋闪身,躲开抢球的两个人:“别他妈装傻。”
郝大通阴险得很,有意激他:“我就要碰,我还要使劲碰,你能怎么着?”
易知秋没沉住气,他用后背撞了郝大通一下,起跳,灌篮。
他匆忙回首,低声道:“宰了你。”
那凶狠的眼神,像一头护食的小狼崽。
篮球落地的瞬间,郝大通假装没站稳,顺势向后一倒。不出意外,易知秋也吃了一张警告牌。
职高拿下罚球,只差两分,就能追平三中。
王煜朝他跑来,扯住他胳膊:“别上当,这孙子故意激你。”
易知秋胸膛起伏不停,他剜了郝大通一眼,跑去娄牧之身旁:“疼不疼?”
“不疼。”汗水浸透了娄牧之的前襟,他撩起衣摆擦了擦额头。
易知秋看着他红彤彤的肩膀,眉毛拧成一团:“这帮狗东西一直撞你。你别接球了,跟着队员跑跑就行,拿分交给我们。”
娄牧之看他神色紧张,宽慰道:“我没事,你好好打球,别理他。”
哨声又响了,裁判倒计时,还有五分钟。
易知秋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他决定站在娄牧之旁边,这个位置也不错,靠近中线,只要最后再上一个三分,就稳赢了。
比赛精彩又激烈,现在比分相同,都是51:51,观众席能站人的地方都站满了,甚至还有不少高中部的学生,闻名来看这场球赛。
最后一分钟,易知秋拼了命,郝大通也拼了命,两人在三分线狭路相逢,他嗅觉敏锐,立刻捕捉到易知秋的心思。
虎子和职高的队员,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做出了十面埋伏的阵仗,将易知秋困死在原地。
投三分是最能赢的打法,但队员里只有易知秋有把握拿下三分。娄牧之在“人墙”外向他打了个响指,两人非常默契,他看懂了娄牧之的意思,那是叫他传球,把敌人引过去,他作饵,再把球丢过来。
易知秋立即会意,他作了个假动作,大声喊:“丸子接好。”
职高的人注意力立刻向左前方转移,千钧一发之际,易知秋把球传给娄牧之。
郝大通瞪大双眼,上当了!
来不及反击,三分线的防守已失。前路大开,易知秋纵身而起,在空中接住娄牧之传来的球。
点足,跳跃,篮球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应声入筐。
这一刻,就像有人在场子里燃了一把火,所有学生们“蹭”一下站起身,观众席爆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惊天动地。学生们高喊队员的名字,从受伤的宋小狮,到王煜,再到易知秋,他们的名字一直在体育场回荡。
哨声起,时间到。
赢了!
易知秋红色的衣角翻袂,像一道迎风招展的旗帜,俊朗的脸庞溢满汗水,他站在人海中,逆着光,缓缓而笑。
激动的队员如潮水般涌过来,簇拥着他,他毫不掩饰大笑起来,跟队员挨个击掌。他回首,在辗动的人群中去找娄牧之,却看到了王煜着急地朝他挥手。
王煜一边摆手一边喊:“大易,小牧摔倒了。”
脸上顿时没了笑,宋小狮疼痛的面容闪过脑海,几乎是第一时间,易知秋猛地推开人海,向场外的方向跑去。
娄牧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摔哪了,”易知秋把人放在自己腿上,凑在他耳边喊他,娄牧之没反应:“别吓我。”
王煜按他肩膀,拍了两下:“我去找校医,放心,不会有事的。”
易知秋似乎听不见周遭的声响,他眼里只有这个小孩。
“醒醒,”人还是没反应,易知秋急得抓耳挠腮:“小木头。”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这小帅哥直直的倒下去,后脑勺落地,会不会脑震荡啊?”
“职高也太不是东西了,欺负初一的小朋友算什么本事。”
易知秋死死攥紧拳头,等不及校医和担架了,他一手揽住他肩膀,手臂用力,将人拦腰抱起,直接冲出了体育场。
“易知秋!回来!还要领奖!”
教练追了几步,朝他的背影狂喊,他没回头。
医务室在宿舍楼附近,离体育场有很大一段距离,易知秋抱着一个长手长腿的男孩狂奔几百米,双臂没剩多少力气了,但他还是紧紧把人搂在怀里,越跑越快。
这条小路崎岖不平,脚底不慎被石头绊了一下。
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咔嚓。
脚踝传来锥心的痛,易知秋一屁股坐去地上,他疼得爆粗口:“靠!”
晕倒的男孩仿佛没骨头,身子不停下滑,易知秋只能收紧双臂,牢牢揽住他,他忍着痛把腿抻直,一手按住他后脑,才勉强环住人。
不摸还好,一摸,易知秋心下一惊,娄牧之的后脑鼓起好大一个包,他试着在他耳旁唤他,娄牧之就像陷入了深睡眠,怎么也叫不醒。
时间一点一滴淌过,易知秋越发焦急,就连脚踝的痛也感觉不到了。
娄牧之不知是被晃醒的,还是硌醒的,总之他醒来时,就看见自己坐在易知秋大腿上,那人一手掌他臀,一手揽他腰,他青涩的下巴搁在他肩窝,这个姿势,让两人的腰腹接近负距离,胸膛贴着他胸腔中同样温热的跳动。
噗通。
两颗心共享一段相同的频率。
放在臀|面的手动了动,好像掐了娄牧之一把,他耳根顿时像火烧,身上却没什么力气,娄牧之还趴在他肩头,小声质问:“你往哪摸?”
“醒了,”听见微弱的气音,易知秋忙把人拉到身前来。
娄牧之脸色苍白,不过神色看起来确实清醒了。
“头还晕不晕?”
他的手还托着娄牧之的臀|尖,小孩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坐立不安。
“别摸我——”
说到一半,娄牧之卡了下壳,含糊地略过那两个字。
手掌一顿,易知秋后知后觉地移开,黑夜中悄悄红了耳尖:“我不是故意的。”
娄牧之想站起身,但不知是脚麻了还是哪麻了,一双腿就是使不上劲儿,反而在他轻微挪动的过程中,布料渗出了一层薄汗,不过短短几瞬,娄牧之浑身都热了。
“疼疼疼......”
易知秋压着嗓音叫唤,娄牧之连忙低头,见自己的臀|尖挪到了他小腿处,又见易知秋五官都快离家出走了,似乎在忍受什么极大的痛苦。
“哪疼?”
易知秋吸着凉气:“我扭到脚了。”
话音还没落,娄牧之一下就恢复了力气,马上从他腿上挪开:“扭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