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与我(16)
作者:染香群
野猫,很凶的。她是个有点迷糊又凶悍的人类女人。不要提吸血鬼!她还不知道
呢…」
我张大眼睛。
血族要伪装成人类非常简单,他们表象上唯一的不同只是体温略低。但吸血鬼要
伪装可就困难了。他们就跟屍体一样冷。
「你不相信对吧?我也不相信。但她就这麽迷糊…我说我有病,还有畏光症…她
完全相信了!为了我,她还跟我一样昼伏夜出!我刚来这小岛的时候真的好想自
杀…但她出现了!她是我生命中的天使!听着,我真的非常爱她,我必须伪装成
人类才能跟她一起生活。我循规蹈矩,从来没欠过税金…这小岛的捐血风气很盛
…你知道吗?光医院抛弃的过期血浆就够我活了,我为什麽要去杀什麽人…还在
那麽…那个的地方吸血?!冒着让我老婆跟我离婚的风险?!…」
我阻止他好几次,都没办法打断他的滔滔不绝。我不懂,为什麽血族和吸血鬼都
有这麽聒噪到令人害怕的角色,我真是挑错人了。
「…我一个月才吸一次血,而且是吸我老婆的血!我还得伪装我是SM的爱好者!
…」
「你老婆是M。」我已经放弃阻止他了。
「当然不是。」他义正严词,「她爱我!所以愿意偶尔配合我的怪癖!」
「恭喜你。」趁他换气我赶紧问,「那你知道有外来客来这个城市吗?」
他紧紧的皱眉,当他闭上嘴我才发现他长得不错。但他张开嘴真令人想死…他老
婆真是圣人。
「我是听说过一些风声。」他很谨慎的回答,「但我是有老婆的人。我不能拿家
庭冒险。」
「我没要你去冒险。」我想了想,「不过你要知道,这也是你的城市。我们的城
市。我认同吸血鬼也有生存的权力…但死了人就让情形复杂了,对吧?总有一天
,不是我这屍体化妆师发现不对…那时候,可能好吸血鬼就得替坏吸血鬼陪葬。
」
他变得面无表情,我想他是动摇了。
「喔,我要告诉你,我检查了葬仪社所有的逝者。『恶性贫血』几乎都发生在20
到35的女性身上。」
他脸色本来就白,现在完全惨无人色。「…我的天啊。」他马上拿出手机,「喂
?哈尼,亲爱的。你在哪?不不,你不要来接我。有连续杀人犯在我们社区附近
,你不要出门。我马上回去…谁都不要开门好吗?不不,我陪你去买菜,你是我
的生命达令…」
…我头痛欲裂。真的不该挑他讲话。
他终於把电话挂了,一脸惶恐。
「你愿意帮忙吗?」我猜他们这些吸血鬼之间有个联系网路。
「当然。」他扶着额,「我老婆在这儿…我会把消息散布出去。」
我稍微的松了口气,「谢了,何老师。」
「叫我世昌。」他眨了只眼睛,「我老婆取的。」
…我为什麽会挑一个妻奴吸血鬼呢?这真是太可怕了。 我曾经跟血族最好(并且最聒噪)的刽子手住在一起。
不得不说,罗斯是个肆无忌惮的白痴。他甚至白目的跟我说过,兰做过最让他骄
傲的事情是,还是柔弱无助的人类女子时,独立解决了三个吸血鬼,虽然是一个
一个解决的。
连怎麽解决都告诉过我。你会很讶异,看起来如此强悍的吸血鬼,解决的药方居
然如此简单。大一点的化工行有你需要的所有材料。
传统上,我们认为,吸血鬼怕阳光、纯银、圣水、大蒜,和木桩。
撇开木桩这个物理性刺杀的武器外,其实都有点关连性。只是当时的人不知道是
大蒜的哪个成份,教堂也不会提供真正的「圣水」给你分析化验…不过纯银就真
的只是纯银。
很刚好的,血族早就知道。他们人数实在太少,无法彻底消灭吸血鬼,所以就假
手了人类的宗教组织。
其实我有考虑过要不要公布这个「药方」。但後来决定还是不要好了。
既然我不赞成因为每天都有谋杀案,所以该在各大城市放毒气灭绝人类,我就不
应该赞成因为某些吸血鬼杀人,就公布这个药方好让所有的吸血鬼都遭受生命威
胁。
我不想介入血族和吸血鬼的种族战争,这不代表我想看到某些种族灭绝。
但我能拿来自卫。这也是我很白目的跑去画印记的关系。兰既然可以,我应该也
可以。
很快的,我证实了这个论点。我去察看一零一大楼十三楼时,被吸血鬼袭击了。
吸血鬼的模式和血族很类似。他们会试图用眼神接触,然後施展催眠术。定住人
类的时候,开始「用餐」。他们最偏爱的是脖子的颈动脉。
只是他拉开我脖子上的丝巾时,有个极大的「惊喜」。我在银楼打造了一个可爱
的银护颈,我猜是有点烧伤他啦。
如果他转身就逃,我就算了。但他抓住我的手臂,看起来想直接掏出心脏…我只
好给他打了一针。
当了七个月的屍体化妆师最好的一点就是…我开始很会打针了。因为有些颜面受
损的逝者需要「小针美容」。
我?我没受什麽伤。顶多只有他被缠着手臂的银链灼伤时,有些反馈到我的手臂
。
转身就走,因为我实在不想看到他风化的样子。
吸血鬼实在太仰赖催眠术了,反而忽略了最有效的体力。这就是我说破不值一文
钱的秘密。我能把感官开到「低」的刻度,不受催眠术的影响…起码他们当中的
「年轻人」影响不了我。刚好罗斯又把我教得很好。
只是他们不知道,也查不出来。
不过我杀了一个吸血鬼的事情,立刻轰动了在岛的吸血鬼们。何老师就非常激动
的说了无数八卦,还有人传言「疯子罗斯」亲自来了。
「不是,真的不是。」我设法阻止他的聒噪,「死掉那个是外来客吧?」
何老师哑口片刻,「对。」
「既然都定居了,你们就不要下去搅和。」我泰然的说,「那就一切没事。」
然後何老师在冒汗。「…该不会是你吧?林小姐?」
我咬了咬唇,啧了一声。「我没给你看过任何东西对吧?例如什麽印记…」
他汗出如浆。「…我什麽都没看过。」
「很好。」我对他笑笑。
这其实是空城计啦。但我想我吓到那些外来客,最少我没再照顾到恶性贫血的逝
者,我猜他们已经知道自己的份际该在哪。
但何老师却紧张兮兮的写了封e-mail给我,说有多处血库被抢劫,因为没有死伤
,所以不太受重视。
要那麽多血干什麽?我觉得很不安。吸血鬼除非饿上好几个月,不然不会一口气
大量的吃到人类足以致死的量。他们食量比我们想像的小…除非外来客的数量比
我想像的大。
这是个没有血族统辖的岛。
我又把何老师拖出来,「…这几个月,血族和吸血鬼处得好吗?」
他对我翻白眼,「你疯了喔?这七个月是百年战争以来最白热化的时刻。你当真
以为美国发生那些爆炸什麽的,真的是恐怖行动喔?」他压低声音,「这次独立
军真的吃了大亏,听说主力部队撤退回欧陆了。」
「…若是这样就好了。」我心事重重的离开。
我若是独立军首领,我才不会撤退回血族大本营的欧陆。我一定找个谁也不去,
谁也不会注意到的地方。比方说印尼、泰国…或者是台湾。
逃到纽约的时候,我过着一种足不出户的封闭生活,网路是我跟人唯一有关连的
地方。其实许多细小的新闻,往往有着很深的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