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航行(2)

作者:甜梅星


我们只能去寻找参考物——现实生活中那个穿黑色网袜的寸头男人可能是,小说中那些作者幻想出来的角色也可能是。我们只是在不经意地探索,以此消耗不知所云的青春。

在时间中察觉不到,但回过头来时间却溜走得很快。上了大专后的日子更快,还有一种每个人都在假装忙碌的感觉。开学在忙,上课在忙,老师不怎么教东西,因为说了也没有人会认真听。

每个人都说不上好大学就完了,我觉得这句话很对。完了并不是人生一下子就完蛋了,而是每一天每一天的这么混下去,迟早有一天就完了。

舒悦在ktv大杀四方,她喊我唱歌,我不唱,她只好继续自己唱,唱的她那些朋友们都想睡觉。

这一阵唱歌瘾之后,舒悦的包厢到时间了,她就带着我们去吃饭。去了以后才发现也不是什么好菜馆,就是个路边大排档。舒悦看起来对这里很熟的样子,跟老板勾肩搭背,点菜不看菜单。

菜上来了还有啤酒。

我看着舒悦,问道:“能喝吗?”

舒悦一拍桌子说:“能喝啊!谁不能喝站起来。”

这桌全是他妈英雄子女,一个都不说不能喝。

那我怎么说?我也不说话了,就跟着他们一起喝。吃着聊着笑着,一直闹到将近凌晨一点。

我看着醉眼朦胧的舒悦,说道:“我送你。”

舒悦打了个车,把我塞到后座位,嘴里嘟囔:“我送你,你送我什么,你看你走路是不是有点飘。”

我说不可能吧,就这点啤酒。舒悦发出一阵狂笑,那司机在后视镜里面看我们好几回,车不敢开快,怕开快了我们直接吐出来。

到了我家,我赶紧下车了,舒悦对我招手,说星期一见。我胃里翻江倒海,走出来吹吹夜风才觉得好受一些。夜里很安静,这一片都不是什么商品房,是以前某厂的家属院,还有一些自己建的平房。

我现在住的房子原本就是一间平房,我姥爷建的,他去世之后留给我了。其实原本房子只有一层,姥爷又偷摸摸地加盖了一层,所以我现在住二楼。房子不远处的后面有一条废弃的铁轨,据说曾经还是有火车经过的,但后来取消了,只剩下一条被荒草淹没的铁轨。

我吹了一会儿风,觉得胃里好受一些了,这才慢悠悠地回家。很黑的路,没什么灯,但我从小就住在这里,早就习惯了。摸黑回家之后,我接了水洗脸洗脚,头太昏了,想明天起来后再洗澡。洗完后我站起来,打开二楼的窗户,看也不看地把那盆水直直地往外面一倒。

下一秒,底下有个人说:“我操。”

我被吓了一跳,也跟着说了一句:“我操。”

贼?哪个不长眼地想偷我家,我家一贫如洗,穷得我都不好意思喊同学上门。

也是那晚我喝了酒,胆子有点肥,于是我撑着二楼的窗户边儿努力往下看。

我说:“是哪个神经病啊,大半夜的想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那人说:“这地方还有人住?”

“怎么没有。”

“我还以为这里是废墟,不好意思。”

“神经病……”

那人又问刚刚泼下来的是什么水,我说是你爸爸的洗脚水。

谁能想到,我就是这样认识杨舟的。

作者有话说:

是的,这个故事开始于2010年的一盆洗脚水……

不是《银泰》或者《摸了就跑》那样完全的轻松沙雕小甜饼,但我觉得也不虐,可能是……有点丧又有点甜吧ww

如果你喜欢并且能够对上我的电波,欢迎跳坑!

第2章 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我说是洗脚水之后,那人过了很久都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被我震慑到了。我还是站在窗户边,凝视着一片影影绰绰的黑暗,没去看那人具体在哪儿,只是盯着夜空看。在我以为他可能已经走了的时候,他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他说我好像喝到了一点你的洗脚水,我会死吗?

“应该不会吧。”我不耐烦地说。

他说:“你怎么保证?”

我说:“我的脚又不是生化武器。”

他说:“我又不认识你我怎么知道。”

我是真的烦了,吼道:“你这个神经病到底从哪儿来的,为什么要蹲在我家这里,赶紧滚!”

于是他又不说话了。我关上了窗户,很用力,窗户玻璃发出“咔哒”的一声。我把衣服都脱了,只剩下一条内裤,然后躺回到床上,我几乎是立刻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听见耳边传来“哒、哒”的声音,不得不说,挺烦的,却还挺有节奏。我皱着眉,身体还没从睡梦中完全苏醒,但是精神却被这破声音给弄得焦躁起来。终于忍不了了,我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户往下看,果真给我抓到了罪魁祸首。

那人穿着一件有些脏的白色T恤,盘腿坐在一堆荒草之中,屁股底下垫着一件黑色的夹克外套,手里攥了好些小石子。见我打开窗户,他抬着头,迎着日光的脸上缓缓地露出一个笑来。

他说:“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我低头,是没穿衣服,只是睡觉的习惯罢了,但这又关他什么事?

我冷着脸,也没遮掩自己,问他你是昨天晚上那个吗?其实我隐约有些听出来了,是昨晚那人的声音,只是想再确认一下。他点点头,说是我。我说你贱不贱,砸我家窗户干什么。他说我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起床,对了现在几点了。我说你自己没手表不会看吗,结果他又浅浅地笑了笑,说是啊,我没手表。

我仔细观察着这个奇怪的人。

动物世界里面说,动物有领地意识,人也是动物,我猜人也差不多。

我的领地意识在发挥作用,在以一种审讯的目光打量这个人。他应该年纪和我差不多,顶多二十出头,刚刚成年没多久,五官很端正,浓眉有点压着眼,鼻梁很直很高,挺帅的。

我没回答他问我的问题,反而问:“你叫什么?”

他看着我,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说:“我叫杨舟,你呢?”

我把窗户关了起来,也没人规定他回答了我,我就要回答他。我把衣服都穿好了,耳朵很注意周围的声音。我怀疑他要么继续用石子砸我家的窗户,要么就会绕到我家大门那边敲门。这个叫杨舟的人有些莫名其妙,我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我必须警惕些。

我在家里洗了衣服,中午还炒了个菜自己吃了,我的电脑开着挂着qq,舒悦醒过来之后就给我发消息,滴滴滴的不停。她叫我出来去上网,跟她一起玩劲舞团。

我说你昨天晚上才说星期一见,怎么今天就忍不住了。舒悦说还不是无聊,一无聊就想上网,你这么无聊跟我一起无聊好了。我说我哪里无聊了,她不再回复我。

舒悦赢了。她果然是最了解我的那一个,我确实有些无聊。这间屋子里从来只有我一个人,姥爷刚去世的那段时间里,我甚至会对着空气说话。舒悦说的网吧不远,是我俩经常去的地方,我带上身份证和钥匙出去,临走前仔仔细细地锁好门。

有一瞬间,我想绕到靠着铁轨与荒草的另一边,去看看那个叫杨舟的人还在不在,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真的太神经了。

我到了网吧,一眼就看见了舒悦,今天没把她那光头漏出来,戴了个粉红色的鸭舌帽。

她混在一群乌烟瘴气的男人们中间玩劲舞团,键盘给她敲得砰砰响。我站在她身后看她跳了一会儿,全无miss,是个高手。等她这一首歌跳完了,才发现我在。

舒悦指着她旁边的座位,对我说:“坐。”

我问她:“劲舞团到底有什么好玩儿的?”

她眉飞色舞地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又问她为什么剃光头,舒悦说是因为突发奇想,而且因为懒得洗头,我居然被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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