癔症(59)
作者:烈冶
我点头表示默认,只等她打完电话得到仇郁清那头的首肯后,战战兢兢地给我办了离职,以极高的效率。
“明明才刚回公司没多久的,为什么……”人事小姐姐面露担忧,而我又能怎么向她说明呢?很多时候在旁人看来你所做出的那些不可理喻的决定,真的只是因为没有其他办法罢了。
对于我的离职,反应最大的无疑是时俊,他就像是一直叽叽喳喳的小鸡,不厌其烦地询问着我为什么忽然做出了这种决定,我说因为回公司这么长时间我感觉我没做出任何贡献,他说没关系啊,“反正我看仇总也不介意。”
顿住脚步回望着他,我只能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时俊,要是你,你会不会留在前男友创立的公司里?”
时俊愣了许久,才不可思议地捂住嘴,我相信他一定是费尽了全力才没令自己直接叫出声来,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也是第一次向他透露自己与仇郁清之间的关系。
他的追问令我不知该如何解释,“好吧,开玩笑的,其实我是忽然暴富了,我手上有了很大一笔钱,我要去自己创业!”于是我便随便说了这段话意图将他搪塞过去……毕竟这也不算是假话,特别是在我回忆起了黑卡密码并下定决心以后要心安理得地打算用这笔钱的投资创业的情况下。
“忽然觉得你中彩票暴富概率都比你跟仇总真的在意的概率要大得多,啊啊啊啊,你可千万不要骗我!”
时俊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远,不由自主地笑笑,原来在常人看来,我跟仇郁清在一起居然是那么天方夜谭的一件事啊。
其实也不无道理,毕竟怎么看,仇郁清好像都不会选择我这种人。
“……”
“没有后悔。”
“我喜欢你,跟你做了什么事是什么样的人都没有关系……仇郁清,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向你解释那种感觉,就算我的心中排斥,可我是无法欺骗我的本能的!”
那天晚上,我曾这样回答仇郁清。
时过境迁,可似乎一切的一切都跟高中我们分开的那个时候没有分别。
仇郁清还是那个偏执的、睚眦必报但却又神秘美好的怪人。
而我依然执迷不悟,哪怕知晓了事情的一切真相,也依旧喜欢着他。
我记得那时,仇郁清笑了吧。
他为什么笑呢,我不知道了,他明明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可我还是抬起手臂抱住了他,只不过在一次又一次的深吻之后,认认真真地,我跟他说:“可我需要仔细想想,尽量把以前的事情都想起来,我不能再一直跟你接触了,这样对我们两个都没有好处,明天我会递交离职申请,你……不要拦我,好嘛?”
宛若一尊石像,仇郁清僵在原地,很长很长的时间。
之后我听见他说:“你是为了摆脱我,才这么回答的吧?”
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我试图起身,但他抓住我不放,他固执地想要我给出一句回答,可我明白如果我的回答不是他想要的,他便永远也不可能真正将我松开。
就像是一个固执的小孩子,仇郁清那样用力,好像就算把他的手斩断,那只断掉的手臂,也会一直将握得死紧。
于是我只能回过身抱他,吻住他,一次次跟他解释、向他保证,他一句话不说,但或许是我的吻令他软化了态度,最终他选择相信我,缓缓地,他松开手,没再强硬地勒住我,我知道如果我的行为最终突破了他的底线,他一定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的。
离职后,我第一时间去找了白医生,我向她诉说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我想到的、仇郁清做出的、我与仇郁清协商的,除开曾经选择隐瞒她、不便告诉她的那些事,我近乎已经可以说是和盘托出。
她的精神似乎不大好,整个人显得忧心忡忡,好几次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最终好像还是没能说出内心深处想要道出的话。
我不知她是怎么了,以为她是有话不方便直接告诉我,便在咨询结束后尝试邀请她去外面吃饭,我对她道:“如果还有时间的话,也可以边说边到附近的公园逛逛。”
夜晚凉风习习,吹得人脑子时而清楚时而糊涂的,或许有那么一瞬间,我曾犹豫要不要将自己一直隐瞒的那些有关“幻觉”的事实告知于她,但……或许是因为过于丢脸了吧,终究,我还是没能说出口。
“看来你的病情正在逐渐好转,现在不需要通过咨询的方式也能够自己想起来了。”走在我的身旁,白医生略微笑笑,“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既然你并不准备转租掉你如今居住的房子,又不准备再住进去,那么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儿呢?”
“可能是去朋友家吧……”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并不确定在这座城市会有“朋友”愿意收留我,要是实在不行的话,住酒店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仇郁清那家伙说什么都不愿意撤掉监控,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处写满了我与他回忆的地方了,“等到事情全部解决了再……”
“对了,能不能跟我说一下,你那位朋友,是叫‘顾鑫’的状况?我是说你能记起来的,最新的状况。”公园长椅前,白医生坐了下来,她侧过头询问着我,不知为何,这个问题令我感觉心脏像是被捏紧了。
“他……应该过得挺好的,虽然在我高一的时候经历了那种事,但当他第二次出门闯荡的时候就遇上贵人了,顾鑫的父亲也很有商业头脑,筹钱帮自己儿子投了回资,生意很快就做起来了。”叙述而出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关于顾鑫的事情,我记得这么清楚啊,可是不是仇郁清的缘故呢?我总觉得我的大脑是有意识在排斥的,“虽然没再上学了,但机遇很不错,在我们那个年龄,算是妥妥的成功人士了,就算被舒琳琳伤害之后也没有失落太久,找了新的女朋友,一到了法定年龄就结婚了,谈了三年才结的,等于说是刚出社会就在一起了,很厉害吧?”
每每说起顾鑫的事情,眼中就酸酸涩涩的。
是因为那之后我跟他很少再联系了?还是因为我明白我与他的差距已经逐渐拉大?本来嘛,朋友之间,随着生活境遇的不同,差异会逐渐增大,共同话题减少导致难以同彼此共情,最后渐行渐远,大抵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吧。
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承认,我与他,已经不再是那对从小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小孩了。
双手交叉凝视着地面,夕阳将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那个女孩呢?再也没有联系过你了吗?”白医生声音自身旁传来,我仔细回忆着,有一种想要想起但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抱歉,其实我也不知道,或许有吧,只是大脑的记忆缺失,有些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在高三的时候,听说后来她母亲还是跟他父亲离婚了,她好像在家里照顾了她父亲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到她的高考。”
舒琳琳的成绩,印象中好像是在中上,原先上个一本应当是没问题的,仇郁清那家伙……还真是坏事做尽。略略合拢了拳头,这一刻我不知道该如何描绘自己的心情了。
“裴先生……”侧过头,看向白医生,发现她再次露出了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你好像一直有话要说,怎么了吗?”
白医生在原地愣了许久,后缓缓摇头,“其实……倒也不是什么特别正经的事,就是可能过段时间我就要离开这座城市,回到家乡去了。”
什么?这个消息来得过分突然,以至于我都没能很快调整好自己脸上的表情,明明好不容易我才觉得自己跟白医生的关系好了一点,“是担心家里的老人吗?”
“嗯,钱也赚得够了,总觉得差不多该回家看看了。”微微笑了笑,白医生说着,掏出手机向我示意了一下,“但如果就这样把你的事情移交给下一个医生,又觉得是我的不负责,所以直到下个月我离开之前,你都可以直接找我,不用在医院见面,也不收你咨询费了,我们就只是以朋友的方式彼此聊一聊,也算是我尽到作为医生的职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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