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也很静，野猫从无人的小巷中窜出，带翻了路边的垃圾桶，空旷的街道传来刺耳的声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周凝，好久不见。”陈欲开口。

周凝看着他平静的面容，眼里泛着一层薄薄的水光，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是啊，好久不见。”

陈欲垮了一步走进他，周凝被这一动作吓得整个人往后跳了跳，站定之后又觉得自己的反应过于夸张，扭过头盯着被猫打翻的垃圾桶。陈欲看着他下颌紧绷的侧脸勾了勾嘴角：“才刚下班？”

听到他的话周凝猛地转过头，眼里一下子露出了复杂的情绪，他很想问问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平静地站在这里跟他说话，怎么能！

“是啊，这个你不是很清楚吗？”他盯着陈欲的眼睛，希望能从中看到些什么东西。然而陈欲只是轻轻皱了皱眉，随后转过身，他往前走了几步，察觉周凝还呆在原地，回过头对他道：“走吧，先送你回去。”

那天晚上，陈欲把周凝送到了楼下，他要了周凝的联系方式。周凝故意问他：“你连我住的地方都知道，怎么会没有我的电话？”他本意是想刺激陈欲，然而陈欲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他溃不成军，给了电话就匆匆上楼。

陈欲说：“这一次，我们的关系由你决定。”决定是否联系，是否见面，他们之间的线由周凝拉着，只要他说不，他们将止步于此。

周凝看着微信上面陈欲的好友申请，手指划了几下，还是没有点下同意。他扔下手机，告诉自己专心工作，然而因为项目已经收尾，手头上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处理。

过了一会儿，周凝又抓起了手机，点开了好友申请。陈欲的头像是一张城市的天空仰视图，挺有视觉冲击的，不知道是自己拍的还是网上的图，他正想着，冷不丁一条短信弹出来，手一抖就通过了陈欲的好友申请，然后陈欲那边就秒回了一个问好过来。

周凝看着两人的对话框，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想起去看那条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单，陈欲问他今晚有没有时间，他想请周凝吃个晚饭。周凝想了想，在短信上回绝了他，随后就没有再看手机。他给自己找了些事情做，忙着忙着就到了下班时间。周凝家离得不远，也就不急着去赶电梯，等人都差不多走光了，他才慢吞吞走出公司。

他想着家里冰箱没有什么东西了，或许可以去一趟超市。然而当他他出公司大门的时候，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陈欲。

陈欲高中时候就已经有180，估计后来又长了几厘米，整个人长手长脚，加上那张称得上帅气英俊的脸，无论在哪都能成功吸引路人的视线。

周凝停在原地，看着陈欲走过来，路过人都不自觉抬头挺胸，然而陈欲目不斜视走到他面前，低头道：“下班了。”

“啊？嗯”周凝想到自己用加班的理由拒绝了陈欲的邀请，含糊道：“临时调整了会议时间，忘了跟你说了。”

陈欲点头：“我订了位置，走吧。”

周凝一看他这不由分说的态度就不舒服，冷着脸：“不了，我今晚有事。”说完也不管陈欲的反应转身离开。

“周凝。”陈欲跟上来，叫他。

周凝其实身高不算矮，但耐不住陈欲太高了，硬生生压他差不多一个头，两人走在一起，一个清秀内敛，一个高大冷俊，实在打眼。

“能不能不要跟着我？”周凝对跟在他旁边的陈欲说到。

“你去哪？我送你。”

“不用。”

等人跟着他走到超市的时候，周凝想拒绝也没用了。他推着推车自顾自地挑选一些生活用品以及吃的，陈欲一直跟在他旁边，结账的时候快他一步先付了钱，然后拎着东西走出去。

两人出了超市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周凝追上去要把东西抢过来，被他偏过身体挡住。

“我拿着就好。”

“你到底要干嘛！把东西还给我！”

周围都是出来逛街的行人，偶尔还有车辆在旁边开过，陈欲抬手捏着周凝的脖子，将人带回了马路的内测：“好好走路。”

周凝扭头拍开陈欲的手，忽视掉那一瞬间的异样。他不再做徒劳之功两人一路无语走回了周凝的住处。周凝住的小区环境很好，入了夜之后会有人在小区里散散步。他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从来没有好好地在附近走一走。

两人在周凝楼下站定，陈欲将东西递给他：“真不跟我去吃个饭？”

周凝冷笑：“陈欲，你不觉得现在很讽刺吗？从前是我追着你跑，如今你这副姿态，是想给谁看？”

一旦从前的记忆洪水开了闸，他们就不可能维持平静的表面，从前种种，桩桩件件都如同缠丝交错，难以释怀，无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