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3)
卢晨目光坚定而炙热,李主任就知道是拦不住了,既然是他的人生,便由着他走吧,是对是错都在前方,没人会知道。
被迫想通了这一点,他随手拿起电话打给了槟城大学的一个老同学,卢晨这颗紊乱的心才总算稍微静下来一点。
李竞择动用了关系,将卢晨调到了槟城大学。
槟城大学教师的待遇其实不及瑞斯,学校不给安排教职工宿舍,卢晨只好冒着寒风抓紧先找个住处。
其实他刚到槟城大学的时候先在汉语言教学楼蹲点了大半天,早就湿透了外套,还是没见到想见的人。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先保住革命的本钱最重要。
行李箱拖在雪地上,活像推土机,刮起一堆雪。“这么多年了遍寻不得,还好他还活着”。
天空又飘起了鹅毛大雪,卢晨的眼泪被冷空气冻存在眼眶里,然而心脏的炙热却极力推动着这个热力源往外涌,最终只能是糊在眼眶里模糊了视线。
卢晨突然笑了,心里一时觉得无比的感动。
下午五点,卢晨面见了房东大爷。
大爷年有七旬,据说年轻时上过战场。个性如今依然刚正不阿,先小人后君子是他的口头禅,儿媳妇就是这个小区的物业,租金开的很合理,绝不多要,也不能赔本。
面对这样一个坦诚而又公私分明的房东,卢晨多少有些庆幸,他可不希望再浪费时间就价格问题互相纠缠。
“锦尚明珠公寓”,卢晨琢磨着这公寓的名字频频摇头,“怎么也该叫掌上明珠公寓才对啊”!
房东眼角抽了抽,对他的关注点很是新鲜,心想这小伙子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就这里吧,我住这一间是吧?”卢晨指着有阳台的侧卧偏头问向房东。
房东一面思索着要不要把房子租给一个疯子住,一面下意识的回答道:“嗯,之前那个租户刚搬走,哎,住的都是男孩,方便。只要把卫生搞好就行,我就这一个要求。”
“知道”,卢晨裂出一口白牙,简洁的发出几个字:“我是处女座!”铿锵有力。
房东:“……”
卢晨挂着真挚的笑容,用巧劲儿把行李箱一推,四个轮子的物件便稳稳当当的钻进了床缝里。
签了合同交了租金,卢晨大喇喇坐在沙发上,面对整屋暖黄色的墙壁,他的心早就飞到了离着只有十分钟步行路程的槟城大学。
明天还要办理入职手续。卢晨是人文社科系的老师,哦,由于新入职先从助教干起,沈奕是汉语言专业的学生,在槟城大学的专业安排里,正好同属一个系,一个教学楼,说不定又可以当他的老师。
想着想着,心里就跟灌了蜜一样,就等着蜜蜂上门了。
浴室里的淋浴声终于断了,也不知道这哥们屯了几年的灰还是自己合同签的太麻利了。
一个只到他肩膀高但是腰有他三圈大的彪形大汉围着浴巾走来,浓密的胸毛还挂着蒸腾的水汽。
卢晨套近乎的递上一只烟,这是男人之间熟络起来最快的方法。
“哥们儿,我是刚搬来的,我叫卢晨,明天去槟城大入职。你怎么称呼?”
大汉紧了紧快要被撑开的浴巾,“朱稳稳,你可以叫我胖子。”
胖子弯腰点烟的动作又把浴巾撑开了点,于是他叼着烟又紧了紧浴巾。
卢晨很想说,要不你先进去换条裤子吧。但他同时心里又在想,朱稳稳?确实够稳的,人如其名,就是乍一听有点不相称的文艺。两个声音互相挣扎,使他错失了回话的最佳时机。
“我是槟城大毕业生,现在也是留校。”
“哦,留校读研?我之前毕业的时候也是挂职读研的。”
胖子呼出一口烟,“那倒不是,留校开了个服装店。”
卢晨:“……”
你确定你能卖的出去?
卢晨抿了抿嘴,将这句话咽了下去。试图换个话题缓解尴尬。
“哎,对了,另一位哥们呢,能住在的这附近的应该都是槟城大的吧,说不定还是同事呢。”
“他呀,是个学生。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不知道什么专业的,大学里还能忙成这样。”
卢晨现在听到“学生”二字就有点气血翻涌。
胖子一嘬烟,脸一扬眉一皱,“我们一起住了也有一年了,但是都没见过几次,就半夜上厕所的时候碰到过。每次都趴在电脑面前不知道写什么,话都没说过几句。”
“嗯,那他叫什么名字?我见面也好打招呼。”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压根不知道他的名字。”胖子一摊手。
厉害,也算是很奇葩了。
“不过这男生,长得可真……美,对,只能用美来形容他”,胖子没有给他回话的机会,“我活这么大,加上上学的年头,和无数男人同屋过,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简直比女人都要漂亮不知多少倍。但是说到气质吧,又非常的清冽干净,总之是特别有味道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