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17)
自从沈奕一天天好起来,卢晨又彻底过上了当少爷的日子。沈奕的大病和细腻的性格把卢晨的少爷脾气也磨练的温和细腻了不少。然而他终于好起来之后,卢少爷的秉性又露出来了。
真乃一条进可攻退可守的汉子。恰好沈奕从小跟着婆婆生活,习惯了照顾人。两个人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卢晨窝在沙发里,悠闲的把脚担在茶几上,看着沈奕忙碌着擦着地板,心里一动,从牙签筒里抽出一根牙签地痞流氓似的叼在嘴角上,然后打了一个比流氓还流氓的流氓哨,“小美人儿,给爷笑一个”,右手和食指捻了捻,“爷给你钱”。
沈奕抬起头,配合他老鸨招客似的说:“爷,您看我这笑值多少钱?”
卢晨一愣,眼神随即明朗起来,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搂着他,小鸟护食的说:“千金都不换”。
沈奕这瘦弱的小身板,一面勤勤恳恳的收拾大爷造的垃圾堆,背上还拖着一个一百多斤的重物,说实话这重物挺捣乱的,但是又不舍得放下,这应该就是书里常说的“甜蜜的负担”吧。
日子一天天过,自从沈奕一天天明朗起来,整个人愈加镀上了一层光。
大学生作为成年人,已经不像青春期那样中二病似的喜欢“忧郁王子”或者“冷美人”了,成年人都喜欢积极向上的东西。
沈奕这个平静温柔的美人,走到哪里都带来一股春风的味道。收到的情书和巧克力程爆炸式增长,最后都便宜了卢晨的馋嘴。
对于卢晨来说最无奈的是,竟然有不少女生拖他带东西给沈奕。卢晨的脸都黑了:同学,最好不要让我教到你……
卢晨来到家,看着沈奕在厨房里忙活着,才做贼心虚似的拿出信,相比较,汉语言专业的同学文采确实好很多。
但是艺术系的很有创意,很有文艺范儿。其中还有一个是毛笔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卢老师把足可以裱起来的书法揉乱扔进了垃圾桶。
他盯着沈奕的背影,总觉得全世界都跟他抢人,心里愈加不安,慢慢悠悠的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小孩寻求安慰似的。
正在洗菜的沈奕被惊动,头也不抬的含着笑问他:“怎么了?”
卢晨伏在他脖颈好一会才嗫喏的说:“我想学书法”。
沈奕知道卢晨这人总是三分钟热度,脑子里一会儿一个想法,但坚持下来的还真不多,约百分之一。这回又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只好不留情面的如是说:“你先把黑板字儿练好再说吧,上课都不知道你写了个什么”。
卢晨立刻暴跳起来,一扫之前的忧郁,“大爷我那么潇洒的字体你说不好看,写的比我难看的狗爬字儿多了去了”。
沈奕无声的笑起来,“为什么突然想学书法”,真笨,问完他才意识到卢晨的想法根本不需要理由,他们就像春天长草一样总会一株株钻出来。
沈奕洗干净手,拿厨房纸擦了擦,回身搂住卢晨的腰,“一回家就一脸的不高兴,怎么,谁惹你了?”
卢晨沿着沈奕突出的锁骨来来回回的滑,噘个嘴也不说话。其实沈奕心里已经有数了,卢晨不怎么喜欢掩藏情绪,稍微用点心就能琢磨透,沈奕最不缺的就是细心。只不过他不说沈奕也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卢晨沉默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我想出去玩”。
沈奕宠溺的看着他,“想去哪玩儿?”
卢晨:“哪人多去哪玩儿。”
沈奕笑了,他知道卢晨是在宣示主权,一会儿又突然平静下来,“你当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吗?你在这世上有亲人有朋友,有无限的牵扯牵挂。你这样出圈儿,他们怎么办?你就不怕……唔”
卢晨没等沈奕说完就含住了他的嘴,沈奕一定是故意的,在他担惊受怕的时候来插这么一刀。沈奕自己也想了想,他可能当真有这种嫌疑。
沈奕一直觉得他的大脑比他以为的要聪明的多,在很多时候,他无意中做出的判断都在保护着他。也或许,所有敏锐的人都有这么个保护神吧,因为敏锐太容易受伤了。
卢晨压弯了沈奕的腰,在快要搓出火之前停止了动作。
卢晨压低声音气喘吁吁的说:“沈奕……”我是真心的。他一下一下揉搓着沈奕的腰,“我妈是典型的知识分子,她老人家风风火火一辈子,不会在乎这些。我从小只跟母家打交道,如果按照他们老一辈传宗接代的思想,那我也算不上谁的根。你……你别乱想,我最怕你乱想”。
卢晨最后两句话声音极低,如果不是贴得太近,几乎听不清他的呓语。
沈奕望着卢晨,眼里似有浩瀚的星空,可只印出眼前人的影子,眼前人是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