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适(28)
作者:缺觉鱼
沈漆一直认为自己就是寄生在席衍峥身上的可悲的寄生草,无用、乏味,扯下来就能随意丢弃。
沈漆望着从窗户外透进来的黑想,是不是他像周莱、宁添、苏棋他们一样优秀席衍峥就不用和别人结婚了呢?
自卑感像是一层韧性极佳的薄膜,将沈漆层层叠叠地裹缚住,难以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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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衍峥以为给沈漆一些空间对方会想明白,在他看来只是一年而已。
就像他之前认为的,一年时间很短暂,可他和沈漆还有长长远远的一辈子,这短短的一年也磋磨得起。
席衍峥是如此的冰冷,像万年冰川上凝结起来的坚冰,他对感情的敏锐度不高,甚至很低,母亲的惨死,父亲的疏远,都让他觉得感情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唯独沈漆对他来说是个例外,但不懂得情感的重要性的席衍峥仍旧认为是可以让步的。
沈漆并没照席衍峥以为的那样“通情达理”,席衍峥不在主卧,沈漆也搬了出去。
他躲进那间小时候的卧房里,将自己一关就是一整天,不跟任何人见面,也不跟谁说话。
整个人像是被封闭了一样,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席衍峥被这样不受掌控的沈漆搅得很烦躁,他觉得自己的小人偶坏掉了,像是体内哪个零件出了问题,再也不听他的话了。
两人开始了一场没有头也没有尾的冷战。
沈漆不去聘怀,也不出门,只是成天坐在小卧室里发呆,他在等,等沈镰回来。
他想乞求父亲带他离开,离开这座冰冷的毫无感情的老宅。
沈漆是懦弱的,他一直都需要一个人来作为依靠,需要谁来给他一丝勇气,就连离开也需要得到谁的支持。
他自己难以下决断,总是犹豫不决,惶恐不安,这也是他非常厌弃自己的一点。
因为这样怯懦的性格他永远也做不到席衍峥、周莱那样的明媚大方,连就是贪图利益这一点,都能明目张胆地摆在脸上。
那样优异的外貌、才智加野心,永远都是别人称赞的对象。
所以怯懦无欲的沈漆常常觉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和席衍峥更加相差甚远...
周围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深深的疲累,也没有人可以救他,大家都忙碌于自己的事情。
那把头顶的铡刀彻底落下,沈漆被丢下了,灰扑扑的沈漆被光辉熠熠的席衍峥丢下了。
第24章
京市的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冷空气席卷而来,不给人们任何准备。
沈漆这一个周除了吃饭,都窝在小卧室里裹着毯子昏昏欲睡。
他从影映厅里翻出了一个投影仪,搬到小卧室里。
在墙上投映着晦涩枯燥的纪录片,具体是关于什么的沈漆其实没认真看。
他的脑袋变成了一张空白画布,面前坐着一个灵感枯竭的画家,什么都装不进这张白茫茫的画布里。
沈漆只是在纪录片作为背景音的小房间里睡了醒,醒了睡,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窝在席衍峥身边陪对方看片子的时候。
那时他也看不懂,总觉得这些纪录片又长又无聊,里面的旁白像是在催眠一样,催得他困意翻涌。
前段时间失去的睡眠都找了回来,沈漆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席衍峥自己没踏进过小房间,却让许医生来找过沈漆。
对方尝试着和沈漆交流,最终以失败结束,回去反馈给席衍峥的第一话和当初的柳医生一样,劝席衍峥放沈漆离开,他们真的不适合,也绝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席衍峥觉得荒唐极了,他和沈漆从小一起长大,生活中只有彼此,怎么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席衍峥不明白,把许医生也赶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正在亲手把他的小人偶推向绝境。
两人都不肯让步,这场日积月累爆发的冷战整整持续了大半个月。
沈漆那样颓丧的状态在后面一周好了许多,他照常吃饭、规律睡觉,只是不和席衍峥说话。
态度摆明了,只要对方要和周莱结婚,他们就再无可能。
向来对自己做下的决定格外坚定的席衍峥第一次产生了动摇,他有在考虑是否要为沈漆放弃已经唾手可得的利益。
可惜这个念头没有存在多久,因为在老宅周围的几颗银杏开始变黄时,席世裕和沈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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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漆其实也不是无畏的抵抗,他心底还是抱着些许期待,期待席衍峥可以为他发生转变。
也希望自己在席衍峥心里是特别的那个,尽管从小被席衍峥带在身边,照顾、管教,沈漆也不认为自己是特别的,因为比起席衍峥身边围绕的人,他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从最肤浅的外貌来说,他只能算得上干净清秀,远比不上动人心魄的艳丽和明媚。
从灵魂深度来讲,更没可比性,沈漆的爱好很简单,发呆、看动漫或一些简单易懂的小说。
再或者闲暇的时候可以坐在窗口看天空上的游云,一直到大团的云朵慢慢飘走或是散开。
沈漆不觉得无聊,观察和感受自然好像是他的天赋。
如果可以的话,沈漆想成为一尊雕塑,不用出自什么著名雕塑家之手,也不用被雕刻得多精细,更不用将他陈列在博物馆里。
只需要随便找一片山或树林,把他往那一放便好。
他不用思考,还能听小鸟唱歌,被柔风抚摸,感受太阳的光辉,触碰雨丝的冰凉。
这样的沈漆和满脑子装着金融股市、公司发展、合作利益的席衍峥相差甚远,更和饱读各类晦涩难懂的专业及语言类书籍,喜欢看各种深奥纪录片的席衍峥格格不入。
他们甚至没有很深入的交流过,没有共同的话题,更没有灵魂共振的奇妙时刻。
即使肉体贴得很近,沈漆也仍旧觉得席衍峥离他很远,像是高高在上的神微不足道地施舍给了他的信仰者一点微薄的怜爱。
所以在沈镰回来的时候,沈漆不假思索就找了过去。
他想寻求父亲给他一点勇气和支持,此后随便什么地方都好,只要不是老宅、不是聘怀,不是席衍峥身边。
沈漆想得很简单,如果席衍峥真的要和周莱结婚,那他就只能搬出去,孤独地过完后半余生,他觉得自己不会再遇到想要费尽心思在一起的人了。
沈漆也不相信席衍峥说的一年婚约,在他看来两个优异的人互相吸引是很自然的事情,几乎是定律般的存在,即使这段关系的开始不那么美好浪漫,但相处久了,未必不会生情。
就像席衍峥之余他,只是略微不同的是沈漆在6岁时见到席衍峥的第一眼,就被那位五官深刻,如刀削斧凿,气质冷冽的哥哥吸引,此后是日复一日的弥足深陷。
到现在才想着抽身好像有些晚了,但沈漆觉得,自己也该醒悟了。
梦总不可能一直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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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镰和席世裕是晚上回来的,沈漆难得从小卧室里出来,在院子里待了一阵。
毛栗子今天的活儿干完了,躺在草坪的角落默默注视着沈漆。
他也看出最近家里的气氛不很对劲,也知道沈漆和席衍峥都搬出了主卧,两人还在冷战,谁也不退缩。
在瞧见沈镰那间屋子亮起灯时,沈漆突然从院子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走近那栋高大的宅子。
好像宅子把沈漆吃进去了一样,毛栗子想,他收回视线闭上眼睛,没打算多管闲事。
沈漆本来在两人回来的时候就要去找沈镰,却发现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还把席衍峥也叫进去了,便没有跟上去,晃悠着到了院子里。
这会儿好不容易等到沈镰回了屋子,沈漆刚要屈起手指叩门,便瞧见房门并没关紧,虚着一条缝。
沈漆打算干脆直接推门进去,才刚刚推开一点便听见里面传出席世裕的声音。
手指一顿,又将门稍稍掩回来一点,鬼使神差的,沈漆没有离开,呆愣愣地立在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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