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总监想吃回头草(8)

作者:禁庭春昼


装修公司除醛清扫一条龙,今天在搬杂物,他过去转了一圈,负责人跟他说:“明天就能清理干净,到时候先做除尘,不然总落灰,您之前不是定了批家具吗?后天就可以搬进来了。”

江屿眠点点头,让他去忙,自己戴个口罩上上下下地转了一圈。

这是典型的江南民居,砖木结构,粉墙黛瓦的,外面看着秀丽典雅古意盎然,真住起来就知道,其实不太符合现代人的居住习惯。

楼梯很窄,上了年头,踩上去吱呀吱呀的,窗户也不够大,明明到处都是采光天井,只靠自然光还是显得晦暗。

装修公司定方案的时候花了不少心思,尽可能在不大动的前提下,改造得舒适又安全,江屿眠挺满意,从二楼看见天井里的老梅树,心思一动,下楼去了。

于是林大夫下班回家就看见家门外巷子口停着辆惹眼的银灰色超跑,流畅的车身科技感十足,路过的人都要看几眼,有时间的话还要拿出手机拍张照片。

林鹤书也多看了两眼,接着,在他的注视下,跑车硬顶分作三截敞开,露出驾驶座里的长发青年,江屿眠今天穿了件墨绿色的丝绸衬衣,衬衣扣子都是大小相同的镶金祖母绿方扣。

扣子的重量带着布料往下坠,设计师显然也考虑过这一点,衬衣版型宽松,领口被向下带去,锁骨若隐若现,优雅又风流。

他摘下墨镜,冲林鹤书挥手打招呼:“怎么才回来,等你半天了。”

林鹤书停下脚步:“你怎么在这?”

江屿眠来不及回答,巷子口摆摊卖馄饨的大姐就先开口了:“林大夫,这是你朋友啊,等你好一会儿咯。”

江屿眠心想这碗馄饨没白买,不光确认了林大夫没对象,知道了林大夫一般周四值夜班,还会帮他开口拦人。趁着林鹤书跟大姐寒暄,江屿眠快速计算了一下开口让林鹤书跟他走的可能性,然后果断下车,跟在林鹤书身后。

“我工作室在这边,来看看你。”

江屿眠不请自来,林鹤书没有要招待他的意思,径自进了卧室,独留他在外面打量院子。

这里的房子也很老,不过没有工作室那一片的年纪大,都是几十年的平房,不少在院子里搭了棚,屋顶上也盖了玻璃房。

林家的宅子没有动过,院子还是宽宽敞敞铺着水泥砖,当年就坑坑洼洼缝隙里塞满了草茎,现在也差不多,靠着院墙摆了一排花盆,什么植物都有,大部分都是没有仔细修剪过、野蛮生长的样子,不过都很健康。

植物多的弊端是蚊子多,江屿眠等了一会儿就吃不消,目光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走到葡萄架下。

葡萄架下的石桌上摆着一只小香炉,香炉边不光有驱蚊香还有打火机和烟,他点了驱蚊香,有点稀罕地拿起烟盒看了眼,林鹤书居然会抽烟?

林鹤书不光换了身衣服,还简单冲了个澡,耽误了一点儿时间,出来看见江屿眠坐在葡萄架下——明明有桌有椅,他非得踩着凳子坐桌上,玩着林鹤书的打火机夹着林鹤书的烟,要笑不笑的:“看不出来啊林大夫,你还会抽烟?”

他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的,微微眯着眼吸了一口,又吐出一口烟,嘴上说着看不出来,自己比谁都娴熟。

林鹤书收回视线:“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江屿眠煞有其事地点头:“是啊,我就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我谈恋爱。”

差不多的话,江屿眠从前隔三差五就会说:“林鹤书,跟我谈恋爱。”

“林鹤书,你什么时候跟我谈恋爱?”

他从说要追林鹤书开始就没想过追不到的可能,于是他见到了林鹤书的另一面,不再跟他说什么校规、什么早恋,而是直白冷漠地拒绝:“我不谈恋爱。”

现在也是。

“我不谈恋爱。” 同样的话,林鹤书说来比当年温和很多。

不过对江屿眠而言,都是一个意思,继续追——他要是能听得进拒绝的话,当年也追不到人,掐了烟,从桌上跳下来,丝毫不在意地跟他道别。

12缸发动机的轰鸣声从巷子口传来,江屿眠来了又走,仿佛真的就只是过来看一眼。

接下来快一周,林鹤书都没见他,转眼到了周四,林鹤书要值夜班,跟他交班的还是沈大夫,6092的病人情况不太好,不需要任何专业知识,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出来他活不久了。

沈大夫面色凝重:“不进icu的话就这两天了。”

进了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何况治了三年,原本家底就不算太厚,到现在早已山穷水尽,再进icu住几天,不过是徒增负担。

这两天有点降温,儿科那边小朋友明显就多了,急诊大晚上的还在接人,扈康到十一点才找到时间摸鱼。

他摸到六楼内科来,内科看着比儿科还忙,林鹤书也不在办公室里,扈康找了个相熟的护士问:“笑笑,你们林大夫呢?”

“6092病人要出院,林大夫去安排了。”

扈康看了眼护士台的电子钟:“这个时候出院啊?”

笑笑压低了嗓音,含混地说:“怕赶不及。”

按照规定,如果病人在医院里走了,是要直接送到殡仪馆的,西府这边的习俗还是要在家停上几天,算过日子再火化入葬。

如果不是事故抢救不急,一般都会看着时间出院。

扈康叹了口气,医生其实是个很无力的职业,留不住就是留不住。

紧急出院要处理的东西很多,家属那边不打算用救护车,开了私家车来接的,林鹤书开了止痛药和氧气袋,一路送他下楼,病人神志不清的,妻子瘦骨伶仃,儿子也不过十三四的年纪,一个抱不动,一个个子是挺高了,但是不敢动手。

林鹤书抱他上车时他睁了一下眼:“林大夫,麻烦你了。”

林鹤书站在住院楼底下,目送他们离去,冷不丁听到一声狗叫,叫得不算重,但是夜色下很清晰。

他回过头,又看见了一辆敞篷车,这次是四座的,驾驶座上是大半夜戴墨镜的江屿眠,后座上的长毛大狗挂着夜色下依旧闪烁的项圈,坐得比他端庄。

这几天虽然没见着人,江屿眠的消息却没断过,从他乐此不疲的单方面聊天中,林鹤书知道他去了趟香港,还知道这辆浅粉色的车是江语晴的,江屿眠拿来开是因为帕帕在封闭的车厢里容易应激,但狗不让坐副驾驶,而他几辆敞篷车都是双座的。

他不知道的是,江屿眠带狗兜风兜到医院里来了——也不知道这一人一狗开着这么辆瞩目的车是怎么混进来的。

“林大夫,吃宵夜吗?”

“我值班。”

“我知道啊,想吃什么,我给你送。”

江屿眠这个人,有钱有闲长得好,他想追什么人,恐怕都是手到擒来的,林鹤书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在兜里,不为所动:“江屿眠,我不谈恋爱。”

江屿眠不知什么时候摘的墨镜,挂在食指上转了一圈,笑得戏谑:“林大夫,吃个夜宵而已,用不着以身相许。”

第7章

扈康那边今天小病人多,晚上急诊进来,不少还在输液,大人有什么不舒服的可能忍忍就过去了,碰上小孩的事,就总是喊护士喊大夫。

他抽不开身,但是不妨碍远程骚扰,在微信上问林鹤书:「林大夫,刚在楼下干什么呢?」

「我可都看见了」

「是上次那个吗?」

「写纸条的?」

他原本是听说林鹤书下去送人,站在洗手间窗户那儿看了眼,没想到看见林鹤书站在车边跟人说话。

医院的路灯不太亮,晚上这么看下去不是很清晰,但是他跟林鹤书熟,一眼就能看出来站在车边的是他,至于那辆车,能看出来是辆浅色的敞篷车。

他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上次的纸条,那家温泉spa离医院不算太远,路过的时候看见月澜两个字,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张被林鹤书扔进垃圾桶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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