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少爷一朝觉醒(75)

作者:几树


②昆曲中,旦角一般分为青衣,花旦,闺门旦,刀马旦,武旦,老旦等。

青衣:已婚妇女,年纪略长

花旦:穷苦人家女孩或小姐身边的丫鬟

闺门旦:未出阁的闺中少女

刀马旦:多指巾帼英雄

武旦:打戏为主

老旦:年长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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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今有烈马一匹。

马夫牵马至人前,脚下生风,技巧娴熟颇佳。

王龙试马头晕目眩,摔于马下。

他颤巍巍爬起,乌纱翅羽歪斜:“马夫,如此烈马,娘娘如何骑得!”

马夫惊慌下跪:“不过是肚带未紧。”

马夫扶着王龙再次上马,牵绳随马而行,亦步亦趋,不敢再松懈。

行至十里长亭。

“请娘娘上马。”王龙颤颤下马,马夫跪地作踏。

昭君接过马鞭,长身玉立于马前。

“昭君拂玉鞍,上马啼红血,今日汉宫人,明日北地妾。”

她一声悲叹,翻身上马,身姿利落,大斗篷下嫁衣翻飞映红了少女的脸面。

一人一骑,千里远赴。

马夫翻腾跳跃,旋身挡马,趟马圆场急挫步,行得又急又快。

昭君不落于后,挥鞭追赶,大斗篷翻飞。

此等烈马,王龙驾驭不得,却叫昭君唤得虎虎生威,一路疾行,不曾将女儿摔于马下。

昭君凌空翻身,好女折腰如弯弓,“马夫,与我加鞭。”

两人两马更急更快,风沙迷眼,只能以斗篷掩面。

“马夫,”她倏地收鞭,“这是哪里?”

马夫远眺,答曰:“汉岭。”

昭君驱马流连,叹息:“汉岭云横雾迷,塞下朔风吹透征衣。”

她再三回首,来回往复,不舍离去。

又行至一程。

“马夫,”她收鞭又问:“这又是哪里?”

“分关。”

“人到分关珠泪垂。”昭君黯然,一双杏眼脉脉含泪惹人怜。

再往前,烈马嘶鸣,不叫人驱赶,不肯再行。

昭君轻蹙黛眉问:“马夫,马为何不行?”

马夫抬头远眺,默然半晌:“南马不过北。”

昭君惊得踉跄三步,泪水涟涟急声道::“马夫,你你,你与我加鞭。”

她狠心耍鞭抽马,马夫追赶不及,连挥几鞭,方才将将赶上。

昭君再驱马,云步一旋,翻手挥鞭,大红斗篷猎猎作响,如箭离弦。

英姿飒飒,平地翻身腾挪,脚步轻盈,身姿煞是好看,折腰跨腿,一步已是数尺余开外。

比起需要场景渲染,大量道具堆砌配合的影视作品,戏曲只一人一鞭,就把怀抱琵琶,千里走单骑的王昭君演绎出来。

她对朝廷的愤懑,对君主无能的不满,对满朝男儿无用的怨怼,以及站在分关,回望长安,对家人故土的不舍。

“好!”陈博洋猛地鼓掌,一声好回荡在大礼堂里,久久不绝。

无数人回头看过来。

陈博洋顿时有些尴尬,他就是看得有些上头,忘记了这是公共场合来着。

论激烈,台上的动作远远不如他们以前打架来得狠,但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一个人的内心都在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间展露无遗。

“好!”兆曲和陈夏楠也鼓掌,大声叫好。

满堂寂静被打破,台下,陆陆续续响起掌声,众人齐齐叫好,分外热闹。

“我们这样会不会影响到台上的演员啊。”陈博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不会的,”陈夏楠小声说,“这才叫戏园子里的气氛。”

第二排。

傅云青坐在校长后面,抬眼看着台上的昭君,唇抿成一条直线。

耳边是经久不息的掌声。

眼眸中蕴着起伏不定的情绪,珍藏的宝贝在发光,但却又有种明明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宝藏被别人打开的不畅。

昭君杏眼含泪,戚戚萋萋,眼尾藏着红尘,红色嫁衣翻飞,哀愁艳绝,叫人根本挪不开目光。

如果可以,只怕无数人都想要伸手为他擦去眼泪,百般呵护,不叫他有这诸多愁苦。

傅云青面无表情地看着,修长的手指轻敲扶手,透出几分不为人知的焦虑。

台上,昭君三问三答,终是走上北地。

她回首长叹:“我自在雁门关上望长安,纵有巫山十二难寻觅,”

琵琶遮面再叹,“怀抱琵琶别汉君,西风飒飒走沙尘,朝中甲士千千万,始信功劳一妇人……”

眉眼满目皆是风尘,故乡遥遥不可望。

举国大好男儿这多,却相信一妇人能带来和平,昭君又是笑又是无可奈何。

“御弟——”昭君回眸轻唤,“我有五怨在心。”

王龙拱手又放下,脚步迟疑,手持折扇问:“哪五怨?”

“第一来心伤出雁门。”昭君以袖掩面,泪洒衣襟。

王龙又问:“第二?”

昭君细语,“第二来难见父母终天恨。”

王龙和马夫上前倾听,闻言,马夫一个踉跄摔倒,无颜面对,以背示人,王龙蹒跚而退。

昭君又是哭又是笑,唱道:

“第三来损害黎民,第四来国家粮草都输尽,第五来百万铁甲郎昼夜辛勤,今日昭君舍了身,万年羞辱汉元君。”

她掩面垂泪痛哭,言语如剑如刺,叫王龙连连后退,不敢再直视。

“哎呀,”王龙急退几步,一声长叹,“我想呵……”

“他那里也是个娘娘,我这里也是个娘娘,他那里是个国母,我这里也是个国母,”

他越说越来劲,手指苍天,摇头晃脑,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谁,“一般的荣华一般的富贵,何必惆怅何必悲伤。”

说罢,他拱手又退几步,深深作揖,几欲以头碰地:“我的娘娘呀,娘娘,娘娘,我的娘娘呀。”

“啊——”昭君惊退一步,“娇容貌瘦损腰,手托香腮珠泪流落。”

少女怀抱琵琶,挥袖泪洒黄土,长叹:“御弟!”

“我宁做南朝黄泉客,不做番邦掌印人,泪洒如倾,”她手指苍天,长袖滑落,露出皓白伶仃的腕子,哭道:“泪洒如倾啊——”

王龙振袖,默然无言以对,唤道:“带马!”

马夫应诺,牵来烈马。

王龙躬身,毕恭毕敬:“请娘娘上马。”

昭君回首只看汉长城。

王龙再压腰身:“请娘娘上马!”

昭君叹息,翻身上马,怀抱着故乡的琵琶,一步一回头,一里一垂泪。

烈马嘶鸣,走过分关,越走越急不复回头。

喜乐鼓声齐鸣,绵延不绝,响了许久,响了许久。

舞台灯光逐渐黯淡,最终归于黑暗。

“好!”所有人齐齐鼓掌,掌声雷动,缭绕于大堂之上经久不息。

灯光再次亮起,所有演员依次上场。

他们并排站在一起,手牵着手向台下鞠躬,脸上满是笑意。

无论结果如何,对他们来说,只要有掌声,这已经是最好的一场演出。

一位白发老人撑着拐杖,颤颤巍巍站起身,旁边有学生会的学生看到,连忙上前搀扶。

老人笑着对她点点头,朝着舞台的楼梯上去。

台下的观众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有些迷茫也有些好奇。

老人已经年纪很大了,脊背深深地弯着,每一步都走得颇为艰难。

站在台上,她从衣兜里取出一叠红色的钞票,一张张折起来,在学生的搀扶下,她走到詹鱼的面前,举起手。

詹鱼半蹲躬身,老人颤着手把纸币塞到他的发髻里,一连塞了好几张。

“谢谢您。”詹鱼笑道。

老人牵着他的手,重重地拍了两下,说话有些含糊:“娃儿唱得好,唱得好。”

“这是在干啥?”陈博洋很懵,问身边的兆曲。

兆曲转头问陈夏楠:“你知道这是在干嘛吗?打赏?”

陈夏楠摇摇头:“不知道。”

台下的观众都是一脸茫然,议论声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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