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不停的战斗(44)
作者:九把刀
归纳起来都是告诉我几件事:
1.从一开始,你就应该把事件交给经纪公司或出版社处理,而不是自己来。
2.我们也有被抄袭的经验,但我们都选择吃闷亏。
3.我们觉得那篇文章很有道德问题,不应该得奖。
4.很遗憾我们只能私下写这样的信给你。
老实说你们不公开写这些,我觉得颇点点,但你们愿意私下给我这些想法,我也很感动了。
有些事只有同样在创作(注意,是创作)的人才能深入理解的,
长期我无偿授权自己的作品被所有人改写、改作、衍生(都已经白纸黑字印出来给你看),
要的也不多,不过就是标示来源、非商业性、并允许后继者继续改作而已,
有很超过吗?
另外,我觉得这些网友在朱学恒那边写的关键句写得很有意思,
Mr. Monkey:
这不表示让大多数人表达意见就是群众暴力。群众当然有,但问题在于有没有暴力。
ADAM:
请这些人举证到底朱大能怎样让人对他产生崇拜的心理而甘愿放弃自己理性思考跟判断能力
为什么总有人觉得自己可以明辨事理, 却否定别人也有自行判断的能力? 一口咬定群众就是一定是盲从的, 就是有人带领的?
有人说,我经常谈论正义,非常的幼稚。
是的,我就是如此的幼稚。
------真抱歉因此刺伤了你们的眼睛喔。用人气,帮助地球运转得更好
前两个礼拜,我去清大为梅竹赛演讲(对不起,交大赢了ㄎㄎㄎ……)。
演讲结束后,我照例在台上跟大家签名合照,然后回答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这些问题通常包括蝉堡什么时候会集结出书(还早!还早!)、飞行什么时候继续写(……)、猎命师十四什么时候出(还没写要怎么出!)、都市恐怖病系列什么时候继续写(很可能要等猎命师传奇写完才会继续写,因为我没有那个屁股可以一口气下两个蛋)、请问刀大你为什么会这么帅啊(小内规定的)、请问你可以给我你的msn吗(以前有用,现在追到小内了所以没在用了)、请问刀大你怎么有办法那么帅啊(靠,同样的问题不要一直问我,反正我就是帅得很超级!)。
其中有个在朋友陪伴下的女孩,在台下问了我一个问题。
「刀大,可以问你一个可能不礼貌的问题吗?」她鼓起勇气。
「嗯啊!」我拿着矿泉水蹲在台上,看着台下的她。
「你曾经在报纸上写过一篇<同情的边界>,你还记得吗?」
「就是看完血钻石之后写的,嗯啊。」
「你写完那篇文章之后,有为非洲……做了什么事吗?」
那一瞬间,我肯定是愣住了。
这个女孩不是质问我,因为她的语气跟眼神,透露的是期待。
「我每个月固定会捐九千块钱给富邦文教基金会,就是帮助贫穷的小孩子可以去上学的那个东西,大概持续了一年多吧。」我看着她,笑笑地说。
「喔……」那女孩显得有点失望。
我彷佛被击沉。
「我觉得从身边可以看见的状况开始帮忙,比较有意义。」我努力地笑。
「嗯,谢谢。」女孩好像有笑,又好像没有。
我答得太快了。
应该说,我乱七八糟回答,虽然是真的做了好事,但那女孩鼓起勇气问的问题我用这件善事当作答案,掩饰的层面大得多。
掩饰什么?
掩饰我说到没做到的低等实践力。说穿了,我想用「我有在做好事」去掩饰「我没有响应到当初写下这篇文章的我自己」。但我的确在写完「同情的边界」时袖手旁观了。
回顾我在看完电影「血钻石」后,写下了那篇文章「同情的边界」(后来收录在「慢慢来,比较快」那本书里)。由于是我写的没有版权问题,所以我就管你的引述整篇文章在下:
三少四壮40,同情的边界(完整版)
前一阵子看了网络上的简短影评,加上IMDB的高分确认,带小内去看李奥纳多的「血钻石」,暗中希望小内从此对钻石产生心理排斥。
电影很好看。内容大概是,非洲国家为了钻石的开采权不断发生血腥内战、动辄屠杀千人万人,而背后的元凶之一,就是为了获得低价钻石供应的西方知名厂商,而希望花三个月薪水买一颗钻石求婚的诸位,同样是惨剧幕后的共犯。
有几句台词精准地传达了电影的意念:「发现钻石的地方,就会发生灾难。」、「告诉那个白人,我们已经够惨了,拜托不要在这里发现石油。」、「人们不会去买钻石------如果他们知道付出的代价。」
电影中,曾经在discovery频道里听到的熟悉的非洲鼓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搭搭搭响的机关枪与呼啸炮击。偌大的屏幕里堆了成山的尸体,苍蝇停在蒙着白膜的眼球上,仓皇,是非洲最醒目标语言。
钻石不再是闪闪发光的奢侈品,而是购买子弹屠杀同胞用的原始本钱。
在影片结束后,字幕呼吁观众在购买钻石时务必注意产地,不要让自己成为冲突钻石(conflict diamonds)的消费者,无心赞助了另一场远在世界角落的战争。呼吁结束,工作人员的字幕例行公事般爬上大屏幕。
借着以悲情为素材的好莱坞电影,我突然有种,想要为非洲做一点什么的情怀。也许参加饥饿三十,也许捐钱到世界展望会,也许在blog上整理出一些关于冲突钻石的连结给读者网友看,什么都好,就是该做些什么,才不会辜负我看完这部电影的郁闷。
走出电影院,牵着小内的手,晚风格外清爽。
「这样,妳还会想买钻石吗?」
「我从来就没说过我想啊。」
「那就是不想啰?」
「不想了。」
我吻了小内,开玩笑地说我的计谋成功,但心中不免闷闷。
也许不过是一部两个小时的电影,有多少人会感伤超过走出电影院的两个小时?电影里,可怜的黑人难民问女记者:「这个新闻会让全世界的人看见我们国家的问题,而来支持我们吧?」女记者回答:「你知道吗?这个新闻可能只会出现15秒,在体育新闻和气象播报的中间。」
真希望这仅仅是嘲讽用的台词,偏偏真实到让人没有感觉。
我想起了另一部关于非洲黑暗面的电影,卢安达饭店。
脍炙人口的影评建立在无数同情的泪水上。内容同样直指非洲某国循环不绝的内战,大意是,为了防止对手将来的反扑,发动战争意味着清绝对方种族的大屠杀;男主角身为非洲某大饭店的黑人经理,他的血统是屠杀者的种族,他的妻子却是必须被屠杀者的弱势种族,无须纠葛,本着天性的良善与同理心,他开始在饭店收容大祸临头的弱势族群。情势紧迫,饭店外到处都是疯狂的军队,随时都会冲进见人就杀,唯一能救他们的,是国际社会以人道和平为名的介入。
但联合国,几乎对正在发生的种族大屠杀漠然不视。
里面有一段对白堪称经典。
饭店经理要所有黑人员工打电话给他们曾经服务过的白人雇主,他激动说明:「你们用恳切、从此再也不会再见面的语气向他们道别,谢谢他们以前的照顾,然后沉默挂上电话------这就是我们活下去唯一的方法。」
果然,那些早已远在西方国度喝下午茶的白人雇主们,因为抵抗不了这种生死离别的告白,纷纷致电向联合国等权力机构施压,要他们无论如何都得派足够的维和部队到饭店,保护他们的仆人抵达难民营。
与其说是正义感,不如说,是权力者的同情心让营救行动付之实践。
我想起了我到底在哭完卢安达饭店后,为那片黑色的土地做了些什么?
没有。
了解这个世界的阴暗面,了解某些人的痛苦困顿,如果仅仅只是了解,那么了解究竟有什么样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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