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离开我(8)

作者:张小娴


女人的归宿为什么不可以是梦想和自由?不可以是她追寻的东西?不可以是她的信仰和信念?不可以是她坚持的理想?

归宿当然也可以是一段美满良缘,或者以上全部。

归宿总是让我想起另外两个字:归乡。

茫茫天地,归乡何处?那是我们终极的追寻,是我在人生逆旅之中最后流连之地。

爱情总是让我想起另外两个字:乡愁。

爱情多么像一份乡愁,当我遇到对的人,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会毫不理智地爱着他,我为什么愿意为他吃苦,为他改变自己?他就是我来的地方,也是我将会去的地方,是我久违,甚至是素未谋面的故乡。他是没法解释,一解释就让我泪眼模糊的那份乡愁。我像爱着自己的乡愁那样爱着他。

然而,多么美好的爱情或婚姻也只是其中一个归宿。

漫漫长途终有回归,无论男人还是女人,终究要自我完成。人生逆旅中最后的一片栖息地,并不仅仅是挚爱温柔的怀抱与情深的诀别,也是回首的一座高楼。望断高楼,这匆促的一生,我做了什么?多少欢喜?多少惆怅,又多少懊悔?

我突然明白,归宿是一个人的事。

part 3 我爱过,所以我活过

怎样忘了他

失恋后,我们总爱问“我怎样可以忘记他?我很想忘记他,但我就是没法忘记他。”如果没法忘记他,就不要忘记好了。为什么要那么痛苦地去忘记一个人?时间自然会让你忘记他。现在,我请你干万别想着一头粉红色的大笨象。请问,你想到的是什么?你立刻就想到一头粉红色的大笨象了。

你愈努力想去忘记,你愈是无法忘记。仍然爱着他,忘不了他,是理所当然的事,不必觉得惭愧。有些人明明忘不了,却自欺欺人说:“我已经忘了他。” 然而,只要别人一提起他,她就无法控制自己。

有一天,你会忘记他的。真正的忘记,是不需要努力的。有一天,你从浴室洗了一个澡出来,扭开唱机听听自己喜欢的音乐,你忽尔想起,你曾经爱过一个人,啊,原来你爱过这个人,那仿佛是很遥远的事,你已经一点感觉也没有了。这就是忘记。有一天,别人提起某某,你才猛然想起,你曾经爱过这个人,现在已经不记得了,这就是忘记。

如果时间不可以令你忘记那些不该记住的人,我们失去的岁月又有什么意义?

不如重新开始

有人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般,然而,爱情是例外的吧?

想必大半开始时总是好的,如果不好,怎么会开始呢?但是好的开始未必代表成功…

我们的问题是,我们懂得开始,却部懂得怎么结束。

男人很懂得怎样跟一个女人开始一段感情,他说不定有十种开始的方式,但是,他却不懂得怎样去结束这段感情。

他们多半是不懂得结束的。

男人会苦恼地请教朋友:“我应该怎样跟她说分手呢?”

到头来,他只有婆婆妈妈地拖下去,然而由女人决断地结束这段关系。

或许开始并不困难,最困难是结束的时候。

大家关系破裂,要结束也比较容易。

可是,如果大家根本还是很喜欢对方呢?

只是环境不容许继续相爱,这个时候,该怎么结束呢??

从此不见面,心痒难耐?

还是以后再做朋友算了?然而,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回头,怎么做朋友?

由谁去结束这段关系,是不是由两个人之中比较狠心的一个做出决定?

这个时候,大家是否宁愿从来没有开始?

可是说什么不如重新开始,都是自欺欺人的,无法再继续的感情,永远不能重新开始!

我们要学习的,不是怎样开始,而是怎样结束。结束得好,才可以留下美丽的回忆。

上一次,结束得太差劲了,不如我们重新结束。

当你抚爱回忆

有些事情,是结果比过程重要的。

要是一本小说不好看,那么,作者花了多少时间,呕心沥血写这个故事,为这本书掉了多少眼泪,甚至精神失常,或是妻离子散,都是没意思的。不好看就是不好看。

要是你在戏院看了一部烂片,你会关心那个导演和编剧花了多少心血去做这部电影吗?

你会好奇他们推了多少机会只为拍好这出戏吗?你又会想知道他们吃了多少苦头吗?你只想拿回你买戏票的钱,你才不想听任何借口。

一个厨师的菜做得不好,谁会有兴趣听听他花了多少工夫预备这个菜,用的材料又有多么讲究?

作品就是作品,想要拿出来见人,想要卖钱或是赢取掌声和荣誉,必须成功,那个过程才有意思,甚至感人。我们难道笨得还不知道,失败者的挣紮故事只是社会悲剧,成功者的挣紮故事才是闪烁的传奇?

创作从来都不是人生或爱情,只在乎参加而不在乎胜利。

你没法不去参加你的人生,正如你没法不参加自己的婚宴。爱情却是自愿的,即使是仿佛神推鬼使地爱上一个人,难道不是你心甘情愿为他丢掉魂魄的吗?

若是修成正果,我们最回味的却往往是开始的时候。若是今生无法厮守,那个过程已经是最好的礼物。再过一些年月,当你抚爱回忆,你会发现,留下来的,只有我们彼此的好,而不是坏。

最难消受

有一天,你从朋友口中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朋友以为你想知道他的事,于是絮絮地告诉你他的近况。你听着听着想起从前和他一起的美好时光。那时为什么会分手呢?到底是因为太年轻了?性格不合?还是因为时间不对?

隔着那么遥远的日子,再度听闻他的时候,往事重回心头,竟有一份淡淡的惆怅。又或者一天,在毫无准备之下,你在街上看见了他。他没有看到你,于是,你可以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的身影。

他还是一个人。

他已经爱上别人了吗?

他结婚了吗?

他还是像你一样没忘记往事么?

他好像老了。想想看,原来跟他分手已经有那么长的一段日子了。

那时候为什么闹得没法不分手呢?

要是当时不那么任性,你会珍惜他。

要是你们晚一点相识,也许就能够彼此迁就。

同他一起的日子,还是挺快乐的。

那天之后,没想到你又遇见了他。这一次,他看到了你,两个人不自然地打招呼,说着问候的熟话,然后就无话了。

并不是你现在不幸福,也并不是后悔跟他分开了,有些东西是没法挽回的,有些人,过去了就没法重来。时间冲淡了往事,却留下了好像比原本更诗意的感觉。

美好的回忆最难消受。

爱的时候,我们也长大

许多年前,一个心碎的女孩写信给我,告诉我,她爱的那个男生不爱她了。他们是同学,虽然分手了,每天上学还是会见到对方。她没有办法避开他,每次看到他还是会觉得难受,他却好像已经忘了她,很快就跟另一个女同学交往。

她问我,她该怎么办?他是她的初恋,她放不下。我跟她说:“他都不爱你了,你好好努力读书吧,没有比这更争气的事了。” 七年后的某天,我收到一封远方的电邮,是她写给我的。她告诉我,她就是七年前曾经写信给我的那个女孩。那时候,她是高中生,失恋的日子,是我叫她好好努力读书、叫她争气。她真的有很努力读书,拿了全校第一名,老师和同学都对她刮目相看。可是,那个男生并没有因此回到她身边。他还是不爱她。她终于明白,他是不爱她的。

后来,她到美国留学,以优异成绩毕业,如今在异乡拥有一份自己喜欢又薪水优渥的工作,也有一个很好的男朋友。她告诉我,这是她七年前伤心欲绝的时候没想到的,谢谢我当时鼓励她。她好奇地问我,为什么我当时会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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