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了？”周承烈眯起眼睛，黑沉沉的眼睛落在苏裕眼里，莫名让人感到心虚。

“……”

看他执拗，周承烈就收起了自己刚刚那副强势的态度，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放软语气，说:“抱歉，我也不想那么强硬的跟你说话，但是如果昨天我没有踏入李家升家的大门，我根本不敢想象他会对你做什么！你知道我进去后看到你躺在地上的样子我有多慌张吗？万一我当时来迟了呢我——”

周承烈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裕将他一把拉过去抱在怀里，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周承烈将头埋的更深了些，他吸取着苏裕身上的消毒水味，但又因为那不是属于苏裕原本的味道而感到烦躁。

于是他回抱了苏裕，试图让自己的气息浸染苏裕，让他全身上下都充满自己的味道。

但这也是徒劳，因为不止苏裕，他在医院待了一天一夜没有洗漱，身上的味道早不似昨天出门那般了。在抱了一会儿后，苏裕还装作嫌弃的推了推周承烈，像是撒娇般说道:“周承烈，你都臭了……”

听到这话，周承烈迅速脱离苏裕的怀抱，然后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领，面无表情的脸一下子就皱起来了。

看着周承烈夸张的的表情，苏裕没忍住笑出了声，笑道:“哪有那么夸张”

确实是周承烈的表现过于夸张了，他昨天一天都在诊所上上下下的跑，挂号、缴费……这一系列活在这里都得他自己完成，因此他的衣服也沾染上了医院的各种味道。

但经过了一晚之后，他的衣服上也仅剩下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冲散了他昨天喷洒在衣服上的香水。虽然闻起来没那么香了，但也是普普通通的气味。

现在看着周承烈满脸嫌弃，苏裕还怪惊讶的，没想到周承烈这么精致。平时在家里的时候，周承烈也爱收拾自己，苏裕本来还以为这只是碍着周总这个身份，需要时刻注意仪容仪表罢了，没想到这只是简单的因为周承烈自己在意形象。

周承烈放下衣领，像是被抽走一口气似的丧丧的说:“算了，臭就臭吧，和你一起回去了再洗。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早上单独和李家升出去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

“我看你睡得熟，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的。”

“……好吧，那还有一个问题，那天从李家升家出来后，你有感觉到不对劲吗？”

“你指的是什么？”

“所有。不管是李家升这个人还是他妈的死。”

苏裕犹豫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

没错，这就是周承烈气愤的地方，“也就是说你察觉到了不对劲，昨天还是跟着李家升去他家了？”

“不，我当时以为是我多疑，毕竟我们没有证据去证明猜测。”

“可是事实证明我们的感觉没有错，不是吗我不能接受你在明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跟着一个全身上下都充满疑点的人单独出去，虽然是为了我能睡个好觉，但我一点儿都不觉得睡觉能和你安危相提并论。”

“我……”

“不用说什么，我就是把我的想法说出来，同样是告诉你，为了你，我随时待命，不用怕打扰我，你受到伤害这一件事会比千百件工作更让我心烦意乱。”

“所以，如果你想让我好好休息的话，就尽量保护好自己，如果你做不到，我不介意你来麻烦我。”

苏裕觉得好奇怪，周承烈明明前一秒还在抱怨他昨天的行为，怎么说着说着就让他耳热了呢……

“……我知道了。”

“很好，果然听话。”周承烈伸出手捏了捏苏裕的脸，听见苏裕的答复后 他的心情肉眼可见的晴朗了不少。

“可以告诉我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苏裕不敢隐瞒，从头到尾细细地跟周承烈讲了一遍，听到香薰那块的时候，周承烈的脸色又臭了起来。苏裕只好一边安慰他，一边讲述，在周承烈一言不发的对比下，他的嘴显得很忙。

*

临近饭点，周承烈出去买了点简单的吃食回来，摆在床桌上，和苏裕一起吃。

苏裕问:“李家升呢？”

“死了。”

“死了”苏裕停下筷子，惊讶但在意料之中，昨天李家升的状态就不像想继续活下去的样子。

“什么时候”

“具体的不知道，是安季过来的时候说了一嘴，在家里喝农药自杀的。”

苏裕一阵唏嘘，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便转问别的:“我什么能出院？”

“挂完水就可以。”

“行。”

傍晚的时候，苏裕出院，周承烈陪着他一起回到了住的大院里。安季刚吃完晚饭回来，就看见了坐在院里石凳上的夫夫二人。

“裕哥，你回来了，感觉身体怎么样？”

苏裕笑了一下，答道:“没事了。”

“那就好，阿落给我打了好几通电话都在问你。”安季边说着走过去坐在了石凳上，然后给两人讲昨天两人离开不久后发生的事。

“昨天你被送到医院后李家升就自杀了，是路过的人发现的。据说当时有条大黑狗不停地在院子里大吼大叫，一会儿在院子一会儿又跑进房子里来回不停地转圜，路过的大叔觉得不对才进去看了一眼，没想到人就躺在地板上，已经没气了。”

苏裕和周承烈对视了一眼，不知作何表情。周承烈倒是说:“这条狗挺有灵性。”

大黑其实是条流浪狗，一直在村里东跑西窜，就靠着村里人的施舍饱腹，那时候它脏兮兮的，浑身都是粘上的泥点，整个看起来就是灰头土脸的，哪像现在这么精神。

那大黑又是怎么变成李家升家的狗呢？

是李家升被拦在家里那年收养的，那天大黑刚好跑到了他们家门口，李家升当时心情正郁闷着，但看着大黑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他还是起身从锅里掰了点吃剩的馒头，喂给大黑。

大黑吃完后也没走，它大概是看出了李家升不高兴，便在地上翻转打滚逗李家升开心。李家升刚开始不明白大黑是干什么，还以为它没吃饱，就去厨房把剩下那半个馒头也拿了出来。

大黑低头看了一眼馒头，又抬头看看李家升，动作重复了几次后，它继续啃咬起馒头，啃完后又逗李家升。

这下李家升也明白了大黑的举动，他欣慰一笑，突然觉得这个家也没那么沉重了。于是，大黑被他领进了家，有了属于自己的可以遮风挡雨的小屋。

李家升在村里的同龄人都出去了，所以他也没什么朋友，平时陪着他玩的只有大黑，算是李家升这几年在村里唯一值得回忆的事。

可是就在昨天，李家升狠心的抛下了大黑。

谁说一只狗不懂感情难道大黑昨天的急忙徘徊不能证明难道在看到李家升被人抬出去后，它眼角的泪珠不能说明

后来来泉林村的人总会在一处坟墓处看见一只大黑狗静静匍匐，再往后几年，那条大黑狗也变成了一团冷冰冰的白骨……

当然，这是后话了。

泉林村这个小村子的人还比较迷信，李家升家连续发生这种事，村里人都觉得渗得慌，都在胡思乱想着那里是不是被阴气罩着了？

因此，今天去看李家升的人明显要比李婆娘那天的人少很多。

但徐姨恰好是其中之一。

第81章 不懂但听话

徐姨从二十多年前开始就一直在周家工作着，周承烈并不知道她也是泉林村的人。

徐姨鲜少回来，也就每逢过节才会回来瞧上两眼、走走亲戚。

如今她得了闲便想回来扫扫墓祭拜一下，打扫完老房子之后，她就找她那几个许久未见的小姐妹闲聊了起来。

几个妇女坐在院子里围成一圈，脸上都挂着惊喜和艳羡。

“徐淑，你咋现在回来了？”

徐姨见了小姐妹后也很高兴，笑嘻嘻地说:“这不放假嘛，我想着回来收拾一下，家里老长时间没住人，院子里都长杂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