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8)
作者:静深
“嗯,外公,我带莫北过来看看你。”
“莫北?”陆老的视线落在一旁的莫北身上,“你是……小北?”
“外公好。”
莫北在长辈面前总是放不开,除了问候的话,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是个好孩子,就是你这个手是怎么了?”
见陆老担心,莫北连忙摇头,“没事,没事的外公,我这就是摔的,磕石头上骨折了。”
“摔的?”
“嗯。”
陆老看他一脸坚定,没再继续追问,让他们都坐下,还想起身拿根香蕉给莫北,陆荒没让,他将饭盒里的米饭泡进鱼汤里,用勺子挖着喂陆老吃。
“我还没到要你喂饭的年纪呢。”
陆老冷呵一声,从陆荒手里拿过饭盒,自己吃起来,他今天的精神很好,还同莫北唠了几句家常。
等陆老吃完饭后,陆荒将饭盒收起来,去值班医生的办公室询问陆老的情况。
医生翻了翻病历,说陆老恢复得不错,过几天就能回家调养,但药不能停,每天得按时吃。
陆荒应下来,推门回去的时候,莫北正在给陆老剥橘子,两人脸上都带着笑,看样子处得很不错。
“外公,医生说这个情况有好转,过几天你就能回去了。”陆荒说着,站到莫北旁边,“等后天我来这接你,咱们回家住。”
“那……”陆老垂着头想了一下,“我要是回去了,小北怎么睡啊?”
“您还是睡您那,让他挨着我睡就行。”陆荒说,“家里那床又不小,挤一挤能睡得下的。”
陆老:“那不是委屈小北嘛,这样,你去后院把咱们之前的那个行军床搬出来,我睡那就行。”
莫北:“啊?不委屈的外公,我就喜欢和哥一起睡,您没必要将就我的,我们都是男的,这有什么好委屈的。”
陆荒:“是啊,您这一天天就别折腾自己了,这两天就先在医院住着,我回去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后天来接您。”
这医院正大门对面是镇里警局和医院共用的家属院,都是五六层楼高的小楼房,最外面几栋的一楼是租出去的商铺,卖些水果和日用品,还有专门卖丧葬用品和母婴用品的。
陆荒看见那家卖水果的店门口还有刨冰卖,就领着莫北去买了两碗。
这种老式刨冰的做法简单,把冻得很硬的大块冰放到一个铁盆里,用锋利的小铲子从上面把冰渣削到杯子里,浇上蜂蜜和酸奶,将杯盖盖上摇晃几下再倒进碗里便做成了。
这东西不算贵,和小卖部里最便宜的小布丁雪糕差不多价钱,但陆荒就喜欢吃这个,他不爱吃雪糕,总觉得黏糊糊的,没有直接吃冰爽快。
莫北因为手还伤着就向老板要了根大吸管,傍晚的风吹在人身上凉悠悠的,再加上刨冰入口时的寒意,莫北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陆荒见他发抖,笑起来,“你这可不行,身体太虚了,吃个刨冰都发抖。”
莫北小声嘀咕,“是这个太冰。”
陆荒:“你们那……我是说你在广州的时候,吃刨冰吗?”
莫北:“吃啊,那边有很多卖刨冰的,还会在里面加各种果酱,还有冰淇淋,巧克力味,树莓味,蓝莓味的都有。”
陆荒:“冰淇淋是不是就和雪糕一个味道。”
莫北:“嗯,味道都差不多,就是口感很不一样。”
陆荒:“口感?”
莫北想了想,“就像吃鱼,不一样的鱼,虽然都是鱼味,但吃起来就是不一样。”
陆荒恍然,他猛拍大腿,“懂了,快点吃吧,家里还有条鱼等着咱们呢。”
入夜以后,整个乡里一片漆黑,陆荒把车推进院里,锁好门后,将已经凉掉的汤又重新热了一下,还顺带着拌了一盘萝卜丝。
熬得浓白的鱼汤在昏黄的灯光下冒着暖乎乎的热气,陆荒见莫北都没怎么动筷子夹菜,就把鱼肚子上那块夹到他碗里,“你不方便夹?”
莫北垂着眼帘,“不是……”
“那你有什么好顾忌的,又不是吃不起。”
莫北没说话,扒拉了几下碗,将里面的肉都吃完。
吃过饭后,陆荒将剩下的鱼头,鱼尾拌着汤和剩下的米饭喂给大土,大土吃得很欢,摇着尾巴把盆子舔得格外干净。
陆荒摸了摸他的头,正准备回去收拾碗筷,却看见莫北正站在灶台前,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莫北刚来那段时间,因为是陆荒做饭的缘故,碗基本都是莫北洗的,起初陆荒还嫌弃过这城里来的小少爷洗不干净碗,说过他几句,莫北倒是不生气,每次不但把碗刷了还将灶台也擦得很亮。
“你别忙活了,我来吧,你这一只手还准备干嘛?”
陆荒说着从莫北手里夺过帕子,“你又不是杨过,准备上天呢?”
莫北摇头,“我就是想帮哥的忙。”
“那也得等你手好了,不然别人还以为我虐待你呢。”陆荒说,“行了,你回房间写作业去,这里我来收拾就行。”
莫北很听话地回了房间,他从书包里拿出还没来得及写的试卷,刚写下一个字母,思绪就飘远了……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过去十分钟,莫北低声暗骂一句,把头埋到试卷上,将选择和填空做完,陆荒之前说的那句话又浮现在脑子里。
“让他挨着我睡就行……”
第11章 静到能听见他的呼吸
从他们住的地方到镇上有固定的班车,是个旧大巴,一趟能载四十几人,陆荒不想花钱去那趟的车票钱,就自己走了七八公里。
他到医院的时候,正赶上快下班的点,他先去找医生开了药,再回病房帮陆老收拾东西,就几件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一个编织袋就能装完。
陆老虽然上了年纪,但腿脚还算利索,不需要陆荒搀扶也能走动。
两人离开医院在小卖部门口的站台前等回去的班车,陆荒担心他热着,就从袋子里掏出蒲扇给陆老扇风。
陆老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笑着说,“行啦,我身体还没那么弱呢,你要是热就给自己扇吧,不用给我扇。”
“我这不是担心这大太阳晒着您吗?”
“我在这块都待了六七十年了,我还能不习惯?”陆老说着话,又想起莫北来,他问陆荒,“倒是小北那孩子,真的还在这住的习惯吗?”
陆荒想了想,回答道,“您待会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没您想的那么娇贵,人也挺勤快的。”
“勤快?”陆老瞪大眼睛,“你可不能指使人家干活啊,人家不乐意,你这当哥哥也不能强迫人家。”
“哎呀,您都想到哪去了?”陆荒哭笑不得,“我没强迫他干活,也没指使,更没有欺负他,算了,等您回去就知道是什么回事。”
他话音刚落,被涂成蓝白的大巴响了两声喇叭,停在站台前,几乎掉完漆的铁门“哐哐”两声后朝他们展开,司机穿着个老头背心,嘴里还叼着根烟,不耐烦地又拍了两下喇叭。
陆荒扶着陆老上车,给过车费后,挑了个靠近中间的位置坐下,这趟车挺空,没什么人,都死气沉沉地倚在座位上打瞌睡。
陆荒把编织袋放在座位前方的空隙里,靠在泛黄的椅背上发呆,临近傍晚,北川依旧阳光明媚,只是少了正午时候的炙热和灼烫。
他偏过头,视线穿过空荡荡的一排座椅和模糊的玻璃落在车外,在高高的一排杨树后是平静流淌的昌马河,有几只麻雀在电线杆上跳来跳去,车一驶过就飞窜开来。
陆荒看着那些被惊飞的鸟雀,突然想起燕子来,儿歌里唱的那种“年年春天来这里”的燕子。
他记得慧慧有一次和他们讲过燕子为什么会往南飞,她说燕子是一种候鸟,这种鸟会随季节不同周期性进行迁徙在寒冷的时候他们会飞离他们生活的地方去食物更多,温度更高的南方生活,但当春天来临时,他们又会返回自己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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