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97)
作者:天良永动机
“难道不是给你一个顶好的机会?”边珦说,“其他人想要还求不来呢。”
“是啊。”明月锋说,“我的运气向来诡异。”
印寒穿着蓝色小羊围裙,将煎蛋翻面,滋滋啦啦的油星迸溅,香气四溢。他心情不错,眉眼舒展,身形放松,不知不觉他已经和明月锋同居半年有余,可喜可贺的是明月锋并没有找理由赶他走。
经过十多年的努力,他终于挤进了明月锋的生活,胜利遥遥在望。
一碗热牛奶,两个煎蛋,一屉小笼包,早间新闻作为背景音,印寒坐在餐桌前,独自享用早餐。随手翻看消息,明月锋应该还在忙,没回消息,他摁灭手机,收拾碗筷,骑车上班。
初春的北京生机盎然,柳枝泛青,垂落河畔,自行车风一般掠过,驶入熙攘热闹的校园。作为法学院为数不多的年轻讲师,加之相貌英俊,引得法学院春心萌动、桃花盛放,奈何一学期相处下来,魔鬼老师的头衔响彻学院,究其原因是期末考试,印寒挂了三分之一的学生。
而且不是五十九、五十八分的挂科,是试卷上毫不手软的二三十分,把雄心壮志的大一新生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小印啊……”教学主任拍拍印寒的肩膀,试图捞一把学子们的自尊心,“手松一点,能过就过,咱别太苛刻。”
“如果我苛刻一点,”印寒面无表情地将试卷摞在桌角,“满打满算,只有十个人能及格。”
教学主任的败北劝退了众多冲着颜值选课的学生们,印寒乐得轻松,腾出时间做课题,他也受不了向下兼容弱智本科生的日子。
自行车穿过树林带,停在花坛旁,印寒弯腰扣上U型锁,提着电脑包朝办公楼走去。他推开门,落座角落的办公桌,掏出手机放在桌面上。
手机“嗡嗡”响了两声,他探头看去,屏幕上显示明月锋发来的消息【寒寒,临时出了些状况,我得在上海待一段时间。】
【印寒:待多久?】
【明月锋:暂时不清楚,等我消息吧。】
【印寒:好,早点回来。】
第100章 婚礼进行时
“所以要怎么做?”明月锋问。
“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边珦说,“要让我妈相信我们是相爱的。”
“哦?”明月锋手执刀叉,慢条斯理地切割昂贵瓷盘中的菲力牛排,“你的期望是什么,我尽量做到。”
“你必须做到,不然咱俩都得完蛋。”边珦右手托着下巴,笑吟吟地望向正襟危坐的漂亮男人,“我们在明珠峰会上一见如故,我欣赏你父母的设计风格,你喜欢我的……”她卡壳,“你来想。”
“我喜欢你的温柔可人?”明月锋接茬。
边珦噗嗤一声笑开,用叉子敲敲明月锋的盘子边缘:“太不走心了吧,帅哥。”
“我喜欢你的精明强干。”明月锋找补,“一定要双向奔赴吗?为什么不是我喜欢你的钱,而你是个无可救药的恋爱脑。”
“有点意思。”边珦起了兴趣,“所有人都看出来你是个势利的小人,我力排众议闪婚嫁给你,问题是,这种人设不好博取我妈的好感,她讨厌你就不会顺利地把嫁妆给我。”
“说的也是。”明月锋点头认同。
“所以你要表现得十分乖巧,小伙子。”边珦说,她抿一口薄荷酒,惬意地眯起眼睛,“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现任男朋友了。”
“好。”明月锋低头吃东西,眼中情绪浅淡无波。
“一个问题。”边珦伸出右手食指,“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答应结婚?”
明月锋把盘里的牛排吃干净,慢慢喝完茶水,抽一张湿巾擦手,长叹一口气:“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他烦恼地捏了捏鼻梁,双手叠放看边珦吃东西,“这或许是最好的安排。”
“什么?”边珦没听明白,“我不喜欢猜谜。”
“没什么,都是过去式。”明月锋说,“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按照印寒当下猛烈的攻势,不出意外的话他终会松口破戒,况且妥协和逃避已然成为这些年他面对印寒的主要策略,不如干脆利落一点,断了印寒的念想。
他注定不会再爱上谁,充满利益考量的商业联姻无疑是斩乱麻的一把快刀。他得到了秋日青崖,边珦坐上无垠时装总经理的位置,印寒破解迷障,三个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你看起来快哭了。”边珦说,“吃完饭陪我去购物?”
“嗯。”明月锋说,“你爸妈喜欢什么,捎带脚买一些礼品。”
“用不着你破费,我都准备好了。”边珦说,“我们先相处三个月,给我妈制造一点甜蜜假象。”
“要我一直留在上海吗?”明月锋问。
“我家公司在杭州,你周末来就好。”边珦说,“我把公司地址发你,送花送礼物用。礼尚往来,你公司地址给我,我也送你。”
“不用送我。”明月锋说,“婚礼之前,这事保密。”以印寒的武力值,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全须全尾的活下来。
边珦挑眉,笑着说:“行。”
结婚计划就这样顺利又磕绊地进行着,顺利在边珦,磕绊在明月锋。边珦的母亲陈芝瑶听说封心锁爱的女儿与杰出优秀的年轻企业家一见钟情,铁树开花,且企业家的父母与无垠早有渊源,顿时全神贯注地观察两人的恋爱走向。
明月锋时不时地给边珦寄来花束、首饰、艺术品,每周从北京飞来杭州与边珦约会,大大方方地出现在公司门口,称呼陈芝瑶为美丽的女士。嘴甜又细心的小伙子,在短短三个月内刷满了陈芝瑶的好感。
“我妈雇私家侦探把你里里外外、从头到脚打听了一遍。”边珦说,“她高度赞扬你父母留遗嘱托孤的行为,并督促我找一个值得信任的好朋友,以免咱俩意外死亡,孩子没人照顾。”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明月锋说。
“陈女士对家庭,有着超乎寻常的天真向往。”边珦操着阴阳怪气的语调,“她遇到了温柔体贴的边先生,就一定要我也遇到一个。我遇不到,就是我不努力,不够好。”
“你需要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吗?”明月锋问。
“我不需要。”边珦说,“我讨厌和别人住一个屋檐下。”她憋闷地锤两下桌子,“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那挺好的。”明月锋说,“婚房选别墅或者复式平层,我们一人住一层。”
“没问题。”边珦打个响指,风风火火地拉着明月锋塞进她的粉白配色库里南,“咱们去挑房子!”
“房子需要我出钱吗?”明月锋问,“一人一半?”
“想什么呢,当然是我妈掏钱。”边珦说,“我的婚前财产,省的离婚时候分家麻烦。”
“也是。”明月锋没意见,他坐在副驾驶,扣上安全带,就听边珦问:“你跟你养父母说了吗?”
“说什么?”明月锋问。
“婚礼啊,他们要出席的。”边珦说,“只有我爸妈在多尴尬啊。”
“我记得你们的博物馆里有我爸妈的照片。”明月锋开玩笑,“找个椅子摆上。”
“再上两炷香是吧。”边珦翻个白眼,发动汽车开往郊区的别墅楼盘,“你是不是不想给你养父母讲?”
“会讲的,现在不是时候。”明月锋说。
“做戏做全套,敬业一点,明先生。”边珦敲打道。
“知道了。”明月锋闭上眼睛,靠着车窗小憩。他这阵子过得并不舒坦,一大部分原因出于愧疚,于是他选择隐瞒。没有告诉印寒他在忙什么,他以加班的名义在办公室坐到半夜,假结婚对他来说,理应是稳赚不赔的生意,无关痛痒,欣然答应才是他的本性,但他就是迟疑了。
实在烦闷的时候,他敲开邓彦璋的门,与冷淡的心理咨询师对视:“邓老师,我把卡扔了,里面的五个小时还能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