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80)

作者:天良永动机
“你的眼神骂我了。”王岳扬说。

“寒寒的眼神在骂你。”明月锋转头,看下后座闷闷不乐的印寒,“你饿不饿?”

“饿。”印寒说。

“瞧把我家寒寒饿成啥样了。”明月锋一巴掌拍在王岳扬背上,“绿灯,快走。”

汽车缓慢地向前蠕动,路过一个路口,又堵在下一个路口。王岳扬说:“怪不得我们老领导都是坐地铁上班。”

“哦对,你考上公务员了?”明月锋问。

“嗯呐。”王岳扬点头,“进了工信部,我以为进去可以愉快地躺平,事实上我每天最早九点下班,晚的话就没谱了。”

“那你早上九点上班?”明月锋问。

“八点半,我领导八点二十到,我不得不八点十分到。”王岳扬发出痛苦的声音,“聚餐时候都说躺平,结果领导不走我不走,我工位还在处长办公室门口,除了干活还要给他端茶送水。”

“到底谁他妈在躺平!”王岳扬无能狂怒。

“你开车上班?”明月锋问。

“我哪儿敢,我坐地铁。”王岳扬说,“我们大院里清一色的帕萨特,我开探岳过去,过于特立独行,得被我们处长骂死。”

“可以了,分房没?”明月锋问。

“说是给分,但房子在延庆。”王岳扬抱怨,“跟分在河北有什么区别,谁西单上班住延庆啊!”

明月锋笑得肩膀一抖一抖,说:“赶紧找个对象吧,别浪费你的北京户口。”

“你不也北京户口,你对象呢?”王岳扬问。

明月锋不吱声。

“嘁,五十步笑五十步。”王岳扬说。

十二点半,一行人终于挪到酒店门口,韩琪国提着裙子上来一顿输出:“王岳扬你什么速度,骑自行车都比你快!”

“谁能想到堵成这样啊。”王岳扬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厚实的红包,“给给给。”

韩琪国掂了掂红包,对厚度非常满意,她说:“这次原谅你。”

“下次你结婚我绝不迟到。”王岳扬嘴里没好话。

西装革履、精神十足的新郎王石磊笑骂:“滚开。”

明月锋拿出一个红包,递给韩琪国:“给,我和寒寒的。”

“没想到你愿意来。”韩琪国收下红包,领着明月锋踏进酒店,“咱们几年没见了,七年多?”

“七年半。”明月锋说,“你现在在哪发展?”

“在学校当化学老师。”韩琪国说,“教高中。”

“怎么想着当老师?”明月锋问。

“高中时候俞倩把我整出了心理阴影,我大学时候经常做梦,梦见她羞辱我家里没钱、成绩不好。”韩琪国说,“梦见她让我滚出十九班。”

“好在石头一直陪着我,带我找心理医生疏导情绪。”韩琪国说,“硕士毕业的时候,我在想,我要当一名好老师,让孩子们快快乐乐长大。而且当老师还有一个好处,如果学校里有坏老师,我能第一时间举报。”

“因为俞倩,我对老师这个群体很有意见,我一度以为世界上没有好老师。”韩琪国说,“我遇到了很好的硕导,带我做课题,关心我的心理状态,她也是女老师。”

“我要成为和她一样的人。”韩琪国说。

明月锋站定在韩琪国面前,灵魂似乎被戳了一下,他说:“我很高兴看到你过得好。”

“以后会更好的。”韩琪国看出了明月锋状态不佳,她善解人意地虚虚环抱许久不见的高中同学,“校草同学,你也会更好的。”

明月锋拍拍新娘的后背,说:“王石磊要吃醋了。”

“我看到了,他站你身后抹眼泪呢。”韩琪国松开明月锋,朝自家的感性哭包招手,“过来。”

王石磊嗷一声抱住韩琪国,怕眼泪蹭花新娘精致的妆容,缩缩脖子,说:“我们果果太不容易了呜呜呜呜呜。”

“好好好,这么喂狗粮是吧。”王岳扬站在印寒身边欣慰地笑,“我今儿还不得不吃了嘿。”

印寒伸手,拉起明月锋的手腕往身边拽了拽,说:“好饿。”

“哦对。”明月锋终于想起饿得眼珠泛绿的小伙伴,脚尖一转走向餐桌,拉开椅子让印寒坐下,“吃点凉菜垫垫肚子。”

舞台上司仪招呼新郎新娘的父母落座,热热闹闹开场。婚礼规模不大,摆了约莫十来桌,明月锋一桌都是高中同学,柳美郴和米桃赫然在列。

“呦,柳大小姐,好久不见。”王岳扬唯恐天下不乱,他立马站起身,将印寒身边的位置让出来,“您坐这儿。”

“死开。”柳美郴白他一眼,“显着你了。”

“哎,怎么害羞了呢。”王岳扬说,“初中时候不这样啊。”

“你没变,你和初中时候一样贱。”柳美郴说。

王岳扬笑眯眯地坐下,偏头看印寒,高冷学霸埋头猛吃,不一会儿手边的鸡爪骨头堆成一个小山包。

米桃看向明月锋,犹豫着开口:“你最近过得好吗?”

“一般吧。”明月锋说,“你呢,做什么工作?”

“我考上了研究所。”米桃说。

“事业编吗?”明月锋问。

“嗯。”米桃点头。

“挺好,稳定。”明月锋说,“比我强。”

“不带这么妄自菲薄的啊。”王岳扬说,“明月锋当老板了,身家千万。”

“在座的谁家没个一千万。”明月锋说,“不算什么。”

“凡尔赛。”王岳扬翻白眼。

“印寒呢?还在读书?”柳美郴问。

“博一。”印寒吃东西之余敷衍一句。

“少吃点,还没上硬菜就吃饱了。”明月锋捏捏印寒的后脖颈,像抓猫一样把他提起来。

印寒放下筷子,手也没闲着,抓一把毛栗子认认真真地剥壳。热腾腾的烤栗子香甜弹牙,印寒剥两个吃一个,鼓起的腮帮子像只卷毛松鼠,他将圆滚滚的黄色栗子放进餐盘,推到明月锋面前:“你吃。”

“你俩关系还是这么好。”米桃感叹,语气饱含羡慕,和若有若无的怅然若失。

“是不是觉得当年和他分手特别正确?”柳美郴小声与米桃耳语,“你永远比不上印寒在他心里的地位。”

“你永远不会是他最重要的人。”柳美郴说。

语言锋利如刀,句句扎进米桃心口。

“是啊。”米桃叹气。

柳美郴同情地拍拍米桃肩膀,说:“没事,你看他俩也单身,大概率一辈子单着,没有女的忍得了自己位列第二。”

“就,有没有一种可能……”热爱八卦的王岳扬偷听半晌女生之间的悄悄话,忍不住开口,“爱情不一定需要女的?”

柳美郴挑起眉毛,纤长的小指翘起,美甲上的翠竹图案若隐若现,艳丽清冷的漂亮姑娘低声说:“展开讲讲?”

米桃也感兴趣地凑过来,托着下巴等王岳扬分享不为人知的密辛。

第83章 喝喜酒(二)

“你看他俩像能谈女朋友的人吗?”王岳扬压低声音说小话,斜眼瞟明月锋和印寒,“瞧瞧,印寒眼珠子恨不得挂明月锋裤腰带上。”

“还真是……”米桃犹豫地说,柳美郴不以为然:“他们一直这样相处,印寒习惯性依赖明月锋罢了。”

“是是是,柳大小姐明察秋毫。”王岳扬阴阳怪气,“总有一天您能抱得学霸归。”

“美郴,其实我觉得,你没必要一门心思挂在印寒身上。”米桃细声细气地劝说,“我不太记得小时候发生的事情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喜欢印寒?”

“他不一样。”柳美郴回忆,“他不会捉弄女同学,不会开油腻的黄腔,不自以为是、刚愎自用,不教人做事,他专注地做自己的事情,这种品质非常纯粹且罕见。”

“一开始我喜欢他的长相,这么些年过去,我愈发喜欢他的性格。”柳美郴苦笑,“或许他的眼里永远没有我,我也会将这份喜欢放在心底,时时鞭策自己成为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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