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67)
作者:天良永动机
男人后退一步要躲,却被印寒一手扶肩膀,抬腿踹向胯骨,踉跄往后倒去。王岳扬停下脚步,说:“我觉得不用帮忙了。”
“草,救人啊!”明月锋担心喝醉的印寒下手没轻没重,给人打出个好歹,他一把拍掉印寒手里的破酒瓶,将人拉进怀里,“寒寒,还清醒吗?”
印寒幽深的眼珠盯着明月锋一张一合的嘴巴,慢腾腾地抬眼,与他对视,点头。
明月锋松了口气,有意识就行,别带着他一块儿揍。
酒精致使印寒脑子反应慢,深入骨髓的肌肉记忆却不容小觑,他反手拿起桌上的一个空酒瓶,往明月锋身后扔去,准确地命中企图偷袭的另一个男生的面庞。
“啊——!!!”女生的尖叫压过震耳欲聋的音响,“杀人啦!”
“闭嘴。”明月锋嫌吵,他抬起双手捂住印寒的耳朵,以免女高音刺激到小伙伴,再让他不由分说地揍女生一顿,“感觉怎么样?有晕晕乎乎的感觉吗?”他想判断印寒喝醉到了哪个程度。
“嘴巴,木的。”印寒说,他伸手指向惊恐的女生,流露出几分委屈,“他们欺负我。”
闻声赶来的韩琪国和王石磊听到这句颠倒黑白的告状,欲言又止,转而询问王岳扬前因后果。
“他们跟你说了什么?”明月锋问。
“要微信,我不给,他们就要,打我。”印寒说,他吸吸鼻子,闻见自己嘴巴里的酒味,伸手把明月锋推远一点,“不好闻。”
“不好闻还喝。”明月锋说,他攥着印寒的衣领把对方拉近一些,“我开了叔叔的车,停在外面的临时车位,趁他们没报警,咱们赶紧跑。”
“临时车位不能停太久。”印寒说。
“是的,停久了被贴条,罚二百块。”明月锋说,他转头看向王岳扬,“酒有人结账吗?”
“印寒付过了。”王岳扬说。
“行,我们走了。”明月锋说,“你们想玩就继续玩。”
“啊?这就走了?”韩琪国惊讶,指了指地上的两男一女,“他们怎么办?”
“不知道啊,我不认识他们。”明月锋说,他拽了拽印寒的手腕,“快跑!”
当着一众看客的面,两人一阵风似地冲出酒吧,跳上汽车,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王岳扬、韩琪国和王石磊。
“草。”王岳扬摇头苦笑,“不愧是明月锋,真缺德。”
“那、我们怎么办?”王石磊问。
“……我们也跑。”韩琪国说,“走走走,撤退。”
第69章 我陪着你
明月锋发动汽车,翘起的唇角摁不下来,做坏事的兴奋感促使他一脚油门冲进下一个十字路口,嘴巴不停地夸赞印寒:“真帅啊寒寒你真帅啊。”
“嗯?”印寒喝得微醺,反应慢,没明白小伙伴在高兴什么。
“就是觉得你面无表情用啤酒瓶戳人的样子很帅。”明月锋摸摸鼻子,单手扶方向盘,“不过你怎么想着去酒吧?”
“就,突然想去。”印寒靠着车窗,眼睛半阖,他向来有话直说,不藏着掖着,“高考之后你就不怎么理我了,有点难过。”
“啊?”明月锋遮掩地转头看一眼后视镜,装作忙碌的样子,“没有吧。”
“有。”印寒笃定地说,“柳美郴说你最后会不要我的。”
“她瞎说。”明月锋皱眉,“什么要不要的,你又不是一个挂件。”
印寒盯着明月锋英俊的侧脸,呼出一口酒气,闭上嘴巴。
长久的安静让明月锋有些心慌,他缓下语气:“别生气啊,我就是太忙了,不是故意忽视你的。”他没有意识到这番话多么像渣男语录,而他扮演的是不负责任的丈夫角色。
“我能帮你什么吗?”印寒问,“你很忙,我不忙,我可以分担一些工作。”
“会不会耽误你的学业?”实话说,明月锋有些心动,印寒的智商有目共睹,虽然社交能力欠缺,但明月锋是老板,谁想刁难印寒也得掂量掂量明月锋的态度,利益衡量之下,他艰难地开口拒绝,“算了吧,叔叔的律师事务所更适合你实习,我的公司还是太小了。”
“我可以兼顾。”印寒说,“我要你给我开工资。”他要的不只是一个顾问的名头,他要真正参与进公司经营中去,与员工们一起,为公司做贡献。
“你没毕业,只能签劳务合同。”明月锋说,“而且我上班的时候,脾气不太好。”
“我想要我们之间有话题可聊。”印寒说,“我不在乎你骂我或者跟我生气。”
“我骂你干什么。”明月锋被他磨得心软,“好吧,你顾得过来就行,正好也帮我看着赖祥云,省的他闹幺蛾子。”
“王岳扬说你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印寒说,“我觉得你很好相处。”
“我哪里难相处了?”明月锋问。
“你高考后就没联系过高中同学了。”印寒说。
“……那倒是。”明月锋不置可否,他阐述自己的交友观,“我觉得人生是分阶段的,不同的阶段有对应的朋友,比如我现在创业,那些同学并不能给我额外的帮助,结交新朋友就十分有必要。”
“我很高兴你愿意帮助我创业。”明月锋说。
许是夜色浓重,降下明月锋高高竖起的心防,他的目光格外温柔,虚虚看向前方红灯的倒数数字:“我们有很长的一生呢。”
“我陪着你。”印寒说,“你说人生有很多个阶段,在当下这个阶段,我想陪着你。”
明月锋握紧方向盘,在红灯跳转绿灯的瞬间踩下油门冲过路口。印寒太聪明了,聪明且直率,情商天生不足的情况下,用超强的学习能力补齐短板,甚至还能运用明月锋的逻辑巧妙地给他致命一击。
“你真的很会拿捏我。”明月锋苦笑,“不愧是最了解我的人。”
“是吗?”印寒说,“我觉得我不了解。”他降下车窗,任清凉的晚风吹走浑身酒气,顺便梳理脑中思绪。
汽车停在印寒家楼下,明月锋关上车门,说:“我今儿下午敲你家门,你不在,我就去找叔叔阿姨了。”他将车钥匙揣进口袋,与印寒并肩上楼,“我在健身室和大黄挤着睡,把它烦得要命。”
“我给你一把钥匙。”印寒说。
门打开,灰猫瞪着一双探照灯坐在鞋架上方,它性格安静,跟整天呜呜渣渣的大黄不同,优雅地踱步过来,挨个儿用耳朵蹭一下人类的小腿,像是检阅的将军。明月锋弯腰换鞋,抽手揉一把灰猫的脑袋,一路揉到尾巴,说:“我们泽泽真漂亮。”
灰猫蹲坐下来,尾巴尖圈住前爪,看两个人类一前一后进门。
“半夜三点了,赶紧洗澡睡觉。”明月锋拍拍印寒的肩膀,“你这一身酒味儿。”
“你不洗吗?”印寒问。
“我出来之前洗过了。”明月锋说,他走向客卧,慢悠悠地说,“不准和我挤一张床。”不知是强调还是提醒。
印寒看着明月锋走进客卧的背影,对方反手关门,却留了一条暧昧的缝隙。
灰猫蹲在门框下,用爪子试探地扒了一下,穿过门缝,消失于幽暗的夜色。
印寒去卫生间洗了个战斗澡,潮湿的卷发堆在头顶,乱七八糟地翘着,他走到客卧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塌下肩膀,趿拉脚步走向主卧。
一夜好梦,明月锋翻个身,发现小伙伴还是没有来爬床,说不出是欣慰还是失落,总归心里空荡荡的。灰猫趴在枕头边,耳朵尖擦过明月锋的脸颊,像是问候早安。
印寒站在厨房里煮泡面,明月锋洗把脸溜达到餐厅,疑惑地问:“你今天起这么早?”
“我跟你一块儿去公司。”印寒说,他执行力强,昨天提出的要求,今天就开始行动,“你给我介绍公司的部门和员工。”
“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员工了?”明月锋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左手撑腮帮子,眉眼弯弯,“我公司不配电脑,员工自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