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夺河+番外(34)
作者:鲜切宝石
果然,岳扬捕捉到傅掩雪表情微妙的变化。
那件外套是最普通的沙滩色,而傅掩雪送给杨持的那一件,被男人放在手边的桌上,上面还有明显的水渍。
理智告诉傅掩雪,杨持这种蠢蛋一定是又犯了什么蠢事,但那沙滩色的外套却像眼中的飞蚊一样挥之不去,刺目扎眼。
实在是……让他作呕。
他允许杨持出去上班,允许杨持参加这场他瞧不上眼的聚会,甚至允许杨持和向繁有正常的往来。但他也说过,杨持不能和向繁走得太近。傅掩雪无法给自己讨厌向繁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一想到向繁看向杨持的目光就心如乱麻,他想把杨持藏起来……对,就像岳扬说的那样,系好绳子,放在家里。
这样不论是什么人,都无法将杨持从他手上抢走。
“杨持是我的好友,也是我也看好的部下,我不认为这个行为有什么不妥。”向繁抬眸,和傅掩雪目光相接,却只是四两拨千斤地笑了笑,“我想在场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放任自己的朋友被灌得像一只落汤鸡。”
他的声音很柔和,符合所有人对向家公子的想象。
谁知傅掩雪却不买账。
“既然你和杨持是好友,为什么你不替他喝?”傅掩雪沐浴在灯光下,整个人仿佛散发着低气压,“又或者,我该问你,你为什么不替孟堪喝?”
一刹之间,剑拔弩张。
所有人畏惧着傅掩雪的高压,却又一步不离,想要观看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决的结局。向繁带杨持前来本就是一件奇事,傅掩雪不出现还好,一出场,杨持的重要指数开始疯狂飙升——那么向繁的目的,自然就会被重新推翻揣度。
“因为……”片刻后,向繁出声,“我尊重我朋友的选择。”
他迅速调节了被傅掩雪压制的情绪,恢复了神色自若。
“杨持并非不懂事的孩子,他愿意主动请缨帮孟堪挡酒,想必有自己的道理。既然他有自己的道理,我何必拦着他?”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傅掩雪,对方寒下来的表情似乎在宣告着向繁阶段性的胜利。
“尊重”……真是一个好词。
“你很了解他?”傅掩雪让自己沉下心来,尽管胸中已经是洪水滔天。
向繁浅浅地笑了:“傅总,既然你了解杨持,就不应该问我是否了解他。”
一句绝妙的反讽。
傅掩雪的心情沉入谷底。
“是吗?”他注视着杨持,男人脸上的红色如被水晕染开来,眼神迷迷蒙蒙的,痴痴地盯着他。
杨持怎么能用这种表情看着自己?
是在卖乖?还是在讨巧?
在这种场合给他丢了这么大的人,傅掩雪不在乎,可穿着别人的衣服,傅掩雪是越看越光火。
“小雪……你……”杨持低声喃喃,脑子却像块发烫的石头,怎么转也是徒劳无用,“你怎么来了……啊!”
话未竟,杨持手臂一疼,他被拽到了傅掩雪身边。
随即,他感觉自己浑身一冷。
“别把什么脏的丑的都往身上穿。”傅掩雪一锤定音。
他把向繁的衣服随手一扔,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搭在杨持身上。
向繁站在原地,看着杨持被傅掩雪带走,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四周投来的目光让他第一次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口头上的胜利什么都不算,令他挫败的,是杨持凝视着傅掩雪的目光。
实在是……无与伦比的缠绵。
杨持脑子里就像灌满了浆糊,傅掩雪那张令他痴迷的脸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而傅掩雪的动作却像一部慢速的、抽帧播放的电影。
他的耳朵里像是被灌满了水泥,那些议论声犹在肆意生长,但他已经听不真切。
他知道自己像被拖行的宠物一样,带离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他的手被紧紧扣住,却依然能后知后觉地察觉出对方的怒火。
在这个已经被极致扭曲的画面里,他所能看到的全部只有一个人,他也只想看到的那个人——
“唔!”
杨持睁大了眼睛。
晚风让他清醒几分,却更像是坠入了某种痴缠的凡尘。
“醒了?”傅掩雪自上而下看着他,昏黄的车内灯光藏在傅掩雪的身后,因而青年的面容变得模糊不清,只能通过那一声来者不善的反问咂摸出愤怒的滋味。
杨持哑着嗓子,伸出手想要去摸傅掩雪的脸:“小雪……我有点难受。”
手却被挥开。
“你的手还干净吗?”傅掩雪咬着牙问。
当他收到石杏的消息时,马不停蹄赶往这里。他素来知道杨持的蠢笨,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是忘记了自己的千叮咛万嘱咐。
让他像一个傻子一样。
“我……”杨持木木地看着自己的手,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今晚已经摸了太多次冰冷的酒杯,那杯中的滋味令他恶心。
“对不起……”他缓慢地说,努力让自己清醒,他还是想要触摸那张脸。他想做的一切,都是靠近傅掩雪一些,可如果傅掩雪因此挥开他的手,那不就证明做错了吗?
双手无助地拧在一起,酒精麻醉了知觉,骨节相拧的痛感许久后才传达。
他低下头,咬了一口手背。
“……小雪,”杨持嗓音低哑,似是某种小动物的呜咽,“我错了,你惩罚我,好吗?”
第26章 小雪,能抱抱我吗?
惩罚,对于上位者们而言向来是最简单的驭下手段之一。
但是并不是在什么时刻都高明。
最高明的手段反而是让对方主动意识到错误,然后乖乖地,自觉地钻进项圈。
杨持的酒品很好,一路上不哭不闹,就是盯着绯红的脸一直看着傅掩雪。他的手背上还有牙印,那是他向傅掩雪表的忠心。
傅掩雪看上去极为生气,面对着杨持的示弱出奇保持着沉默,直到两个人被送上了公寓,杨持总算呼了一口气,失力般地摔在沙发上。
“不许睡。”傅掩雪将杨持拽到浴室里,冷着脸扒光杨持的衣服,打开花洒对着杨持扫了过去。
醉意朦胧之间,猛然降临一场大雨。
杨持不由得受惊般吓了一大跳,他浑身湿淋淋站在水中,想要躲闪却被一只手强制住。
“不许躲开。”傅掩雪也不在乎自己浑身被打湿,温热水流化不开他语气中的寒意,“你不是说让我惩罚你吗?”
他的心里藏着一只野兽,它快要破笼而出。
杨持不是第一次在外面给他惹祸,但是只有这一次不同寻常。他厌恶向繁,厌恶杨持的身上有任何别人的气息——他的东西,他还没有全数玩够,别人休想染指一分一毫。
无疑,杨持很聪慧,在他发怒之前就认下了错误。
积极的认错态度可以有效消解傅掩雪的怒火,那个牙印出现的一瞬间将杨持内心的不安也昭告于天下。
既然这么害怕被丢下,那为什么总是让他不开心?
“我有点冷……”杨持抬起脸,从哗啦啦的水流中,寻觅着傅掩雪的脸,醉酒的人对一些细枝末节总是会过度放大,他浑身颤抖起来,连嗓音也颤抖了。“小雪,能抱抱我吗?”
“不能。”
傅掩雪斩钉截铁,这次一定要给杨持一个教训。
杨持垂下目光,脚下的水流顺着防腐木的缝隙溜走。
两人之间没人说话,杨持像是被随意摆弄的一个玩具,正面被冲刷过,接着是反面,傅掩雪像是不解气,来来回回洗了他好几遍。
杨持知道傅掩雪从没伺候过别人,现下正是应了他前头说的那句话,只是一场他应得的惩罚。
“……那件外套,你穿多久了?”
几分钟后,傅掩雪还是没忍住。
“啊?”
“问你话。”
这是……愿意沟通了?
“不久……我记不清了。”杨持说完,傅掩雪的表情更差了,忙不迭补充上一句,“好像是你过来前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