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夺河+番外(160)
作者:鲜切宝石
“辛苦您了,我看一下。”男孩靠近了杨持,两个人的大衣贴在一起,杨持下意识一推,却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大,实在不太礼貌。
可男孩的表情专注,只是紧贴着杨持,认真挑选着杨持拍摄的照片。
杨持尴尬道:“怎么了?是我没拍好吗?”
“没有,您拍得很好。”男孩总算和杨持分开一段距离,对杨持扬起一个笑,“谢谢你,杨先生。”
“杨先生?”杨持一怔,“你怎么知道我姓杨?”
“其实我刚才听到他们谈论你了。”男孩将目光转向人群,“希望您不要介意。”
“原来如此。”杨持按下心中疑虑,之前和杨舒景的对话想必被不少人拿去做了文章,这件事并不少见,他已经习惯了。
杨持在展厅里转了一圈,男孩也跟了他一路,杨持只当是孩子需要一个摄影师,倒也不介意,到了午间,杨持问男孩是否需要去一起买份午餐时,对方只是摇摇头离开了。
“这次画展对我来说很特殊。”这是他走之前对杨持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想,对你来说可能也是。”
杨持不解其意,可也没放在心上。
他站在安全通道,回忆着杨舒景那日的通话内容……
如果只是以“掩雪投资”来作为打压他的手段,实在是太过拙劣,杨舒景不会平白让他跑一遭。可整场画展下来,杨持并未能察觉到有什么异样之处。
唯一的变数是那个男孩。
但是对方并没有提及任何和傅家或者杨舒景有关的话题。
杨舒景……到底是为了什么想要邀请他过来?
杨持靠在墙壁上,在短暂的休息时间内,他想和石杏打电话了解傅掩雪的情况。
他将手放进大衣的衣兜。
他愣住了。
大衣里的东西没有丢。
不仅没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只彩笔。一支红色,一支蓝色。
杨持皱着眉头,将彩笔从兜里抽出来的,站在风声交汇的通道口,他猛地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两支笔是谁的?
他唯一的接触就是那个姓高的男孩。
是落在他衣兜里了?可杨持没有留下男孩任何的联系方式。
这两支笔的出现,似乎在告诉他什么。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杨持哥!你在哪里!小少爷醒了!”电话那头的石杏的声音似乎都在打颤。
杨持第一反应不是激动,他已经期待这个结果太久,以至于终于等到时,他的心情反而异常平静,只是他眼眶发酸而已,这没什么大不了。
“我在杨舒景的画展上……”杨持狠狠地吸了几口气,那隐秘不发的激动原来在埋藏在胸口,他感觉每吐出一个音节都如此沉重,但他又清晰地看到了终点,负重奔跑就差最后一口气,他就能冲破胜利的红线,“等着我,我马上回去……”
杨持转身就想离开,也就是在这时,会场变得骚动不安。
“怎么了?”
只见入口处突然来了几个安保人员坐镇,有几个想要出门的游客被拦在里头。
“听说出事了。”旁边一个男人搭话,“有人蓄意毁画,还是一副名画呢据说值不少钱,现在都不让走,正在排查犯案的人!”
“没有监控吗?”
“据说那里的监控刚好坏了。”男人啧啧称奇,“你就说啊,有钱人办事也有这么不靠谱的时候。现在想一出是一出,把我们扣在这里干嘛啊,挨个搜衣服啊?”
杨持心脏快速跳动:“是哪一幅画?”
“好像叫什么……对,想起来了,《晚霞乐园》。”
杨持只觉得脑袋嗡嗡响。
其他画暂且不论,他对这幅画极有印象!
“那幅画……是怎么被毁了?”杨持的牙龈都在发冷,他下意识告诉他,这件事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简单。
他已经参观完了整个画展,并没有听到任何不利于傅掩雪的风声。
而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心头。
如果,杨舒景的最终目的不是拉傅掩雪下水呢?
如果,杨舒景只是利用傅掩雪当幌子……那他最终的目标是……
身后的长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杨持浑身的感官像是被调动了,可又因为现实的冲击太大而不得不僵立在原地。
“好像是被红蓝色的马克笔毁坏的吧……”
“非常抱歉,由于有人故意破坏我的画展,我不得不出此下策——”杨舒景适时地从人群中出现,他扫视人群,最后将眼神轻蔑地落在杨持身上,“请在场每个人将自己身上的物件交出来给我们安保人员审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暗中捣鬼!”
一石激起千层浪。
红蓝色的马克笔并不罕见。
可条件被限制之后呢?
在这个画展上,携带红蓝色的马克笔,在被毁的画作之前停留过。
杨持死死地盯着杨舒景。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被刻意引导、隐瞒的事实浮现在眼前。
杨舒景给他量身定制了一个圈套,他要利用这样拙劣的手段,让杨持身败名裂!
即使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杨持实施过任何毁坏画作的行为,即使杨舒景没有任何权利对他进行实际意义上的“定罪”,但只要在这段人心惶惶的时间里,在大众面前,将他定义为“罪人”——就足够了。
“杨持,你盯着我干嘛?为什么不拿出你衣服里的东西给我看看?”杨舒景缓步走到杨持面前,面容上没有丝毫对于画作被毁的焦急,“还是说,你心里有鬼?不敢给大家看?”
杨持深吸一口气,太阳穴开始发疼,但这一次,他不是在向风画廊,不是在订婚宴上,他已经不会失控,不会再让失控带来不可逆转的结局。
“看来我的确小看你了。”杨持沉下声,毫无惧色地回视着杨舒景,“我原以为你还保有一丝底线和良知,至少手段不会如此下作——”他忽然笑了,“杨舒景,你看看你现在这个面目扭曲的样子,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吗?”
“杨持!!!”杨舒景瞪大了眼睛,双眼布满血丝,“你还有脸提我父母?!”
“为什么没有?”杨持面不改色,“杨舒景,这个世界上或许任何人都比你有资格提他们。如果你真的还对他们有一丝顾念,我奉劝你一句,适可而止吧。”
“适可而止?”杨舒景大笑起来,杨持没有他预想中的慌乱,这一点令他内心也开始惴惴不安,而心中越是不安,他的笑声越是猖狂,“杨持,你以为你是什么英雄片的主角吗?在这里装模作样不知廉耻——”
他对两个安保人员示意,他们立刻上前按住了杨持。
“搜他的衣服!”杨舒景背光而立,他在阴影之中,无人能看清他的面容,只是那淬了毒液似的语气之中能隐约听出一丝癫狂。
杨持闭上眼睛。
“搜到了……”
“果然是他……”
在骤然乍响的议论纷纷之中,杨持想,我的心里竟然出奇地宁静。
“杨持,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杨舒景将两只马克笔高高举起,似乎是为了让周围所有人都能瞧见这铁一般的“物证”。
“他嫉妒我!”杨舒景冷笑着对所有人宣判结果,“所以,他想要毁了我的画展!”
他终于像一个胜利者了。
杨舒景想,这一次,我终于是个胜利者了。
他的四周变得扭曲,而杨持那平静无澜的表情却更加刺痛他的心。为什么?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杨持却没有丝毫的反抗?你不应该高声诉说你的冤情吗?为什么你用那样悲悯的眼神看着我?
为什么——
为什么你总是活得潇洒,恣意,所有人都喜欢你。
杨持,为什么——
“杨舒景,你这场闹剧,是时候停手了吧。”
杨舒景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