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夺河+番外(117)
作者:鲜切宝石
向嫆若有所思地看了两人一眼。
从杨持进画廊开始,她就总是觉得哥哥对杨持的关心过了头,再加上对亲哥的性向的了解……难道哥哥真的对杨持有意思吗?可杨持现在这个状态,也不能给哥哥回应吧?
就她而言,她很欢迎杨持留在向家。
但是……或许有一个人不愿意。
向嫆进了客厅,打开相册,将保存好的照片一张张在杨持面前展开。
“这是我们拿到的消息。他们在监控我们,我们当然也不会傻乎乎的什么也不做。你看,傅掩雪一早就坐上车出城了,我们派人跟在他后面,按照他的行车路线,初步判定是前往玉茗山方向。再结合拿到的消息,基本能确定这不是一则假消息。”
照片上只能依稀看到傅掩雪的侧脸,依然是那样千万人不敢直视的孤傲,但眉目之间仿佛有些阴沉和伤怀,再姣好的面容也只能品出几分难受来。
杨持瞬间恍惚,明明只有几天未见,可现下再次见到和傅掩雪有关的一切之时,他浑身依然不由得心中一酸。
杨持克制地将目光挪走,他怕多看一眼都会动摇。
他和傅掩雪,走到这里就可以了。
“杨持,你还好吗?”
向嫆眉宇之间有些忧愁,自从订婚宴上那件事发生之后,她和杨持几乎也没认真说过话,当然,私下里她也曾经询问过杨舒景到底和杨持之间有什么仇怨,换来的只有杨舒景几句含糊不清的指责。
“我没事,”杨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笑起来,至少从面上看起来安然无恙,“你们看我吃得好穿得暖,在这儿也安静,没人打扰我。至于面色看上去是疲倦了些,可能还是一时之间有点不适应新环境。”他说着拍拍脸,咳嗽两声,“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向繁盯着杨持,眼眸沉沉。
“没事就好,就怕你心情不好造成情绪上的问题。”向嫆道,言归正传,“我们目前就拿到这么多资料,还会继续派人盯着傅掩雪的动向的,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杨持浅浅地“嗯”了一声,却也并不知晓该如何接话。
向嫆怎么看不出来杨持是故作轻松,叹气道:“哥,我有事想问杨持,你要不还是先下楼等我吧,我开的我朋友的车过来的,给你钥匙。”
向繁看了一眼妹妹,又看了一眼杨持:“好,我在车里等你,我们一起回去吃饭,”他若有所指,“你好久都没回去了,二老实在想闺女了。”
向嫆扯了扯嘴角,没能笑出来。
向繁一走,杨持微微放松了些,方才如果不是向嫆的电话及时,他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向繁的诘问。
而就在这时,向嫆接到了杨舒景的电话。她下意识看了杨持一眼,杨持自觉地去厨房:“我给你倒杯水吧,你也辛苦了。”
向嫆舒了口气。
“嫆嫆,你这几天在忙什么呢,刚才给你打电话你又没接,最近的工作很忙?”电话刚被接通,杨舒景的声音就急切地传来,“我好几天都没和你见面了,来我家吃个饭吧。”
向嫆看着窗外,过了好一会,才说话:“……你是真的想我,还是又是为了投资的事。”
“……”
“舒景,你问我这段时间为什么这么忙,其实我也很想问你,从几个月前,你在忙什么。”向嫆低声说,“你知道我爸妈一直对你很有看法,这前前后后折腾了多久,耗费了多少精力在里面……舒景,实在不是咱们能力范围的事情,就不要去勉强了,好吗?”
杨舒景那头沉默下来,约莫过了十几秒,他忽然问:“嫆嫆,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
“没人对我说了什么。”向嫆揉揉额头,“你最近怎么总是这么多疑?我自己有手有脚,很多消息也没加盖,我不用去查都能传到耳朵里。”
“嫆嫆。”杨舒景的语气变得焦虑,他甚至来不及听完向嫆的劝诫,“你是真的担心我,还是说你现在也和他们一样,瞧不上我。”
向嫆当然知道杨舒景说的“他们”是谁,这段时间连轴转下来积攒的疲倦在这一刹那变成了愠怒:“舒景,我真的不明白,你是打算和我结婚,还是打算和我爸爸妈妈,和我哥结婚?”
“我……”杨舒景一时语塞,“嫆嫆,我不是那个意思。”
“算了吧,舒景,我累了。我今天就不过去了,你自己吃吧,早点休息。”
向嫆挂断了电话。
正如她所言,她实在不明白现在的杨舒景,为什么把得失看得如此重要?为什么要对杨持咄咄相逼?她留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告诉杨持关于傅掩雪的消息,她这次前来,也是有自己的私心。
几分钟后,杨持端了一杯果汁出来,递到向嫆手上。
向嫆深吸一口气:“杨持,你别怪我现在问的话不合时宜。”
杨持看着她,不发一言。
向嫆迟疑了片刻,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其实我知道,你和舒景之间一直不太对付,上次我在画廊问你,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之后画展的事情,我承认我偏心我的未婚夫,这件事确实对你不公……”
“向小姐。”杨持浅浅笑了,眼睛里没有丝毫怨恨,“我之前在电话里就说过了,如果你们可以帮我一把,让我从掩雪身边离开,那我们之间也没有欠债。况且,我也知道,我是利用了你的心软好说话,用画展当把柄,也算是半强迫吧。不论怎么说,你们履行了你们的诺言,我也会做到我之前所说的话,策展的事情,我会忘了的。”
“杨持,我不是指这件事。”向嫆定定地看着杨持,眼前这个男人,从小生活在那座对她而言神秘的大山上,几乎鲜少与外界交流,自然和她身边的所有人不一样,她原本以为杨持是一张单纯的白纸,但现在才知道,杨持比她想象之中更加豁然——尽管在傅掩雪的事情上,杨持深陷其中。可她又何尝不是?
杨持叹了一口气:“如果想要问我和杨舒景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去问他呢?我没记错的话,他现在依然是你未婚夫。”
“我……”
向嫆眼前回忆起和杨舒景的初次相遇,那个时候在大学里,杨舒景每天都会为她准备惊喜,将她的每一个句话记在心上的,一个是娇生惯养的高门小姐,一个是辛苦求学的寒门子弟,越是有人反对,向嫆却越是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她不在乎男朋友的出生,毕竟她有的是钱,她只缺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
“我……我只是想知道,曾经的舒景,是什么样的。”向嫆低声说,“可他一向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
房间里太闷,杨持走到了阳台,他回忆起过去像是在观看一部无声的电影。
“我和杨舒景,都在玉茗村出生。而且我家和他家,就隔着白来米的距离。”
“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些……”
晚风吹拂发丝,杨持回过头来笑了一声:“或许,连他自己也觉得过去应该被舍弃吧。”
向嫆心情复杂,她想要帮杨舒景辩解,但杨持说的是实话,杨舒景几乎不在她面前提起家乡。甚至好几次,她好奇地想去玉茗山看看,都被杨舒景拦下。
“其实村里很多孩子,都挺羡慕他的。”杨持蓦然道,“羡慕他有一对疼他爱他的父母,不论他做了什么,父母都舍不得说他一句,实在是爱护到心里去了。”
杨持望着层层云雾之后那隐隐约约的月亮。
“有时候,我确实很嫉妒杨舒景。这世界上有多少孩子,想要见父母一面都不可能。他为什么能心安理得地将父母置之脑后,连最后一面也不去见……”
杨持眼眶红了,眼泪无声掉落。
他记忆中的父母,永远是年轻时的模样。
但如果可以,他并不愿意以这样的方式让他们“永葆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