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夺河+番外(10)
作者:鲜切宝石
无可置疑,傅掩雪是他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平时的冷漠疏离,明明是冰雪一样的性格,却犹如一团火焰教人不敢过分靠近。可他或许就是那一只不怕死的飞蛾,总是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忍不住地想要靠近一点,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哪怕每靠近一步,那火焰都会将他灼伤一些。
他活了快要三十岁,却没有一个人为他上一门感情的课程。
直到傅掩雪走进图书馆大门的那一刻,他才明白,原来心动也是有滋味的,酸涩到令人浑身发颤。
“掩雪,回房间睡吧。”
杨持温柔地喊了一声,傅掩雪却没有醒。
他们之间从未交心过,但是在这一刻,心的距离却如此靠近。
杨持就这样守在沙发边,一言不发地看了傅掩雪良久。
当灯光被风吹洒在他们身上的时候,窗外的大雨也开始落下。
杨持闭上眼睛,将柔软的唇瓣贴在傅掩雪的额头。
那是一个吻。
迷恋和虔诚被雨水无声地冲刷,露出它们原本情难自控的模样。
第8章
傅掩雪兴许是累了,睡到了第二天一早。
早起的风光是很好的,尤其到了夏天,林道上的槐树开花了,清甜的香气安静地在空气里沉淀着。
傅掩雪发现自己在卧室里躺着,身上穿着睡衣,盖着薄毯,空调正是适宜的二十六度。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杨持做的。
他困倦地走出房门,餐桌上的早餐还冒着热气,和亮闪闪的日光交相辉映。
还算是知道错了。
傅掩雪心情好多了,同时也有些得意。
杨持果然还是舍不得他,舍不得他冷着,也舍不得他饿着。
“杨持?”傅掩雪喊了一声,无人应答。又在房子里找了一圈,发现杨持真的不在家里。
刚刚安稳下来的心情又在作祟,傅掩雪发现了在鞋柜上的留言。
掩雪,我上班去了。粥要是冷了,就搁在一旁吧,电饭锅里还有热的。
杨持的字意料之外还不错,可现在傅掩雪只觉得这些字迹无比可恨,连带着对主人的感情都变得愤怒起来了。这个杨持,怎么总是这样不懂事呢?看来必须要再和杨持讲讲规矩了。
这段时间公司正在和一个重要项目对接,傅掩雪本来想着这件事也不着急,可杨持这样明晃晃和自己作对,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么出去上班了,倒是把他弄得跟每天翘首以盼的全职太太似的。
身份的表面颠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杨持似乎正在走出傅掩雪的掌控。
傅掩雪不喜欢这种感觉,哪怕是一个买回来的装饰品,也只能在他的公寓里好好摆着。
傅掩雪不爽地吃完了早饭,打算给石杏打个电话,只要他想查杨持,几乎就是手到擒来。他一向不喜欢做这样的事情,应该说,从来没有人让他动过这样的力量。所有人都是巴不得掏心掏肺往他身边钻,没有一个人像杨持一样要从他身边逃的。
手机刚亮屏,一个电话呼了进来。
“掩雪,在干嘛呢?”海鸣的声音被KTV的音乐声盖住了一大半,听上去模糊不清。
傅掩雪直道:“说吧,发生什么了?”
海鸣却沉默了,只剩下音乐声在充斥着傅掩雪的耳膜,他有点头疼。
“有事说事,没事你……”
“呜哇——”海鸣却大声哭了起来,紧接着是瓶子倒地的破碎声,一阵兵荒马乱以后,世界清静了。
“掩雪,你过来一趟吧。”许清方看着趴在马桶边狂吐的男人,十分无奈,“你表姐她又把海鸣伤着了。”
“那就让我表姐去。”傅掩雪对此态度冷淡,海明和符伊分分合合好几年了,每次都搞出这样的浮夸阵仗,男主角哭天怨地,女主角卿心寒铁。他被迫成为观众,却实在没有看戏的心情。
“你就来吧。”许清方报了个地址,“咱们给海鸣送送行。”
“他要出家?”
许清方明显被噎了一下,随后咳嗽两声:“……出国。”
傅掩雪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酒味。
酒精能够短暂麻痹人的神经,这是酗酒的人找出的最佳借口,似乎永远沉湎于此就能无视现世生活的一切。可傅掩雪自己却是一个实用主义者,醉酒会影响人的判断力,这对他而言不是好事。
“大清早就喝酒?”傅掩雪看着坐在沙发上,对一脸醉酒之态的海鸣不太理解,“我表姐给他灌迷药了?”
论起海鸣和符伊的相识,自然有一段格外传奇的经历。两个人相差三岁,符伊作为学姐,毫不留情点出了大一新生代表海家大公子的用词错误,虽然发生在大会之后,年少轻狂的海鸣依然单方面宣布结下梁子。但那时他们并不知晓往后会纠缠多年。
从前人分分合合的,还能找个“上天不公”当托辞。现在都是二十一世纪了,出生就是大少爷的海鸣再说这话确实不合适了。但情场失意总得找点东西填补空虚的灵魂,借酒精的功效一用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差不多吧。”许清方有些恍惚,看着海鸣傻乐地点了一首《公路》,心中五味杂陈,“以前咱们海大公子多风流啊,高中时期那叫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谁知道栽你表姐身上了。”
傅掩雪睨了许清方一眼,没有接茬。
许清方失笑道:“你瞧我忘了说正事了。海鸣上次给符总挑了一幅画呢,好看得要紧,听说画了大价钱。结果符总给他退回来了。这还不是重点,海董觉得该送儿子去出国看看,长长见识,三下五除二直接给办了手续,一个知会都没有。这不,海总气得一大清早就在为自己逝去的青春哀嚎呢。”
海鸣看到了傅掩雪,双眼迷离,脑子似乎转不动了。过了好一会,大脑才接到信号似的嚷嚷起来,招招手:“哎哟,小傅总来啦?来来来,一起来唱啊——‘我知道你会感伤,但我已没有办法。总是要学着遗忘学着疗伤’……”
傅掩雪目不斜视地从海鸣面前走过,挑了个相对清静的地方坐着,并不想参与海鸣的这场过于喧闹的失恋派对。
说是送行,其实也就傅掩雪、海鸣、许清方三个人找个地方吃吃饭,交换各家最近的信息和方向。
几家人之间很早开始就有商业上的往来,一来二去小孩子们就认识了,但外人提起他们三个人却总是“傅掩雪和海鸣许清方”。比起小了好几岁的傅掩雪,海鸣和许清方才算是圈子里真正认可的一对死党。
“掩雪,海鸣出国了,我家里也在安排相亲。”在包厢里,许清方不紧不慢地夹着菜,不管在一旁发呆的海鸣,自己悠哉悠哉地享用着,“你呢?你家里对你的婚事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安排。”傅掩雪淡淡地说,“我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你能代表叔叔阿姨和你大哥的想法吗?”许清方笑着反问道,“还是说……你自己已经安排好了?”
无需点破,许清方这句话,比起直接调侃傅掩雪和杨持的关系来得高明许多。
傅掩雪扫了一眼许清方玩味的表情,眼神最后落在神情恍惚的海鸣身上。
“你不必从我身上找出路,我们是不一样的。”
许清方的笑容挂不住了。
傅掩雪接续道:“别说是一个玩具,哪怕是杨舒景本人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做出多余的事情。”
对于杨舒景的好感,最早是来源于幼时被救下的那一瞬间的安心。后来家里人为了报恩,把杨舒景从城里接了出来,两个人也就有了相识的机会。
杨舒景长得不错,有了傅家的资助以后也学会了打扮包装,至少外表上挑不出大的错来。
傅掩雪原以为自己可以和杨舒景交往试试,却没想到对方先一步在国外搭上了向嫆。他有些失望,但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因为得不到杨舒景而感到失望,还是因为杨舒景和他心目中最开始认识的模样越来越远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