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暮支颐微笑，语调轻松愉悦：“你之前怎么帮的贺知风，现在就怎么帮我咯。”

看着越凑越近的中年男人，刘叶面色苍白。

他现在才意识到，顾暮不是不生气，自己也没有那么大的魅力，青年只是需要点时间来施与处罚。

美梦，彻底被梦魇吞噬了。

——

黑暗，无止境的黑暗。

贺知风已经被关在这个狭小漆黑的房间里三天了。

他被黄毛带来，没见到什么老板，直接就被丢进了这里，每天只从一个由外部控制的小窗口那里得到一点浑浊的水和一点味道古怪的吃食。

第一天他扛过去了没碰，第二天他饿得胃中灼痛，吃了一口就全吐了。直到今天，他强迫自己全部吞咽了下去，然后抑制住反胃恶心的呕吐欲。

贺知风蜷缩在墙角，目光涣散。

他叫过喊过，但没人理会，他完全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把他抓来关着。

恐惧和疑惑占据了他的大脑，然后就在他昏昏欲睡时骤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做得不错……没必要了，我收到消息……”

贺知风猛地睁开眼——是顾暮！

第7章

“顾暮！顾暮！”

贺知风猛地爬到门边，疯狂拍打着那扇铁皮门，丝毫不顾自己被剥落处刮划的刺痛。

然后他便看见门上开出一个小窗口，熟悉的美人面出现，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眸居高临下地望来。

贺知风脸上的喜色刚刚绽出，便听见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含着笑意说：“贺知风，这场游戏好玩么？”

贺知风愣住，不知道为什么，浑身止不住地发颤。

被遗忘的不安畏惧再度成倍地席卷而来。

顾暮垂眸看着他，非常满意的笑吟吟地说：“别担心，这只是开始。”

像一句不容转圜的审判，在贺知风耳边、脑海、心头炸出惊雷轰鸣。

“哦，对了，还是正式说一句吧。”顾暮笑了声，眸子很亮，像夜间出行的野兽，“分手快乐。”

窗口毫不犹豫地再次关闭，贺知风瘫坐于地，混乱的思绪里只有两个字异常清晰——完了。

——

一年后，顾暮大学毕业，和各个专业的朋友们一起合伙开了个小工作室，都是怀揣梦想有冲劲的年轻人，工作室经营得还不错。

一日下班后，负责建程序的那位朋友潇洒地扔下一堆不知道为啥动起来了的代码，跑去邀请顾暮和他一起去酒吧放松。

顾暮答应了，跟着他去到一家酒吧。

进门前朋友揽住他的肩膀，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听说里边有那种你情我愿的…你懂吧。”

朋友挑动眉毛，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中指相互摩挲了几下。

顾暮点头表示明白，调笑道：“不愧是林哥，就是玩得花。”

“说啥呢，八卦，都是八卦，我就找你来喝酒的，单纯得很！”

两人打闹着走进酒吧，在路过一名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时，顾暮漫不经心地瞥了眼。

男人猛地低下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林哥察觉到跟着看了眼，“怎么，这就看上了？”他撇嘴，嘟囔道：“还说我玩得花，老子的大兄弟明明清清白白。”

顾暮听见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开玩笑：“怎么办，我现在觉得清清白白的大兄弟更吸引我。”

青年在浮掠的光阴色彩里粲然地笑，林哥怔了两秒，回过神后也结结巴巴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暮笑得更开心了。

那名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抬头看向他，目光复杂。

有恨，有悔，还有扭曲的迷恋。

如果现在给他一把刀，他很想冲上去捅进青年的心脏，再剖出来，吞吃入腹。

但他不敢，他怕。

他已经知道了，顾暮是自己招惹不起的疯子，而他是被驯服的狗，只能夹紧尾巴。

第8章

伤痛是可以被治愈的，对顾暮来说，贺知风过得越不好，他就好得越快。

再又一次围观了贺知风的惨样后，顾暮哼着歌，去买奶茶喝。

结果还没喝多少就和一个人迎面相撞，奶茶洒出一些，落到那人的衣服上。

顾暮站稳，看清那人的样貌后，眯了下眼，笑着说：“去我家换身衣服？”

身形高大的英俊男人点了点头，手无意识地按了下帽檐。

从始至终都没对自己被弄脏的衣服给予注意。

这样的反应很不正常，但顾暮哼唱的曲调却更欢快了。

毕竟，邀请一个陌生人到自己家换衣服，这样的行为也挺不正常。

——

走进房门，顾暮按着男人坐到沙发上。

男人抿紧唇，腰背笔直地坐着。

顾暮拿了几张纸要帮他擦衣服，却被握住了手腕。

“怎么了？我帮你擦擦啊。”顾暮仰头冲男人笑。

男人垂眸看了眼那只手方才要去往的地方，沉声道：“已经快竖起来了，你真擦我忍不住。”

顾暮眨了眨眼，眼睛亮亮地说：“你真有趣。”

“我知道你跟我好久了，就一直跟在后面像条哑巴狗。”

“你想做什么？”

男人吐出一个字：“你。”

顾暮挑眉：“喜欢我？” 男人：“喜欢你。”他黑沉着眼，低声重复：“很喜欢你。”

一字字地，坚定且不容反驳。

顾暮微愣，看着他想了想，笑道：“那你从今天开始追我吧，我们相互喜欢就可以谈恋爱啦。”

男人双眼一亮，重重点头：“好。”

“你叫什么？”

“林城。”

第9章

一节专业课结束，课间休息，坐在旁边的人低声问刘叶：“最近我发现了一个大帅1，有主，你上不上？”

刘叶握笔的手一抖，瞬间回想起那天在宾馆被按着亲的恐惧和恶心。

说实话，他现在想起接吻就想吐。

最关键的是，顾暮警告过他，如果不能好好学习好好做人，下次就不是亲一亲这么简单了。

刘叶严词拒绝：“不上，我练习题还没做完，要去你自己去，这种事以后也别拉我了。”

“？？？”旁边那人一脑袋问号。

刘叶这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稀奇。

——

时间匆匆而过，狭窄的房间里没开灯，贺知风坐在黑暗里，低着头。

他在心里慢慢数着数。

……三年零七天。

最开始是惩罚，随后是时不时的看好戏般的旁观，最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顾暮了。

他仿佛已经彻底从他的生命里离开，不再回头看他。

贺知风无数次后悔，为什么要在那天同意和刘叶接吻，明明，明明输了游戏还有其他惩罚方法，明明…只是个游戏而已。

他刚开始责怪顾暮小题大做嫉妒心强，随后怨憎刘叶不知检点心机深沉，而后时间一点点推离，他终于在日复一日的悔恨中想明白了。

是他不对，他明明有男朋友，怎么能亲吻其他人？

所以，所以顾暮生气是对的，惩罚他是应该的，是他错了，都是他的错……

如果一切重来，他选择推开刘叶，是不是，是不是他就能继续和顾暮在一起？

顾暮那么好，长得好看，对他也好，他们会很幸福的在一起。

如果，如果一切能重来……

——

从外部看不见内里的单面玻璃上，一名肤色冷白的青年被压在上面。

顾暮漂亮的眼眸中莹着朦胧水汽，略有些无神地望着外面，眼尾和颧骨上显出糜丽的薄红，双唇微张，在玻璃上呵出一片又一片的白色雾气。

然后他看见，有一道模糊的人影从对面的高楼上一跃而下。

新交的男朋友林城从身后轻轻咬住他的耳垂，像啃到了肉骨头的大狗，越发痴迷，动作也越发凶狠。他声音沙哑地问：“高兴？”

“嗯……”

顾暮晃动着，扭头与他亲吻，然后喘息地，笑容灿烂：“再重一点、哈！”